苟书寒正对着夕阳看过去,虽是黄昏,但阳光仍旧刺眼,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朱苏还未等两人走近,就用传音喊:“爸爸,哥哥,我回来啦!”
苟书寒听见一把苍老的川音回答:“回来了?”
然后是一个年轻的川音开心的说:“妹妹回来啦!”
苟书寒心想,这年轻的声音应该就是朱苏哥哥了。
等两人走近了,苟书寒不动声色仔细打量着。
个子不高的大叔,是朱苏的爸爸。
朱爸爸皮肤偏黑,身材偏瘦,跟之前朱苏给自己看的照片比较起来,要显年轻一些,照片上,皱纹沟壑,显老。
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很开心的笑,看着苟书寒也是一脸的笑容。
个子高高的是朱苏的哥哥,五官跟朱苏很像,很帅一个小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朱苏跟她哥哥长得都不太像朱爸爸,苟书寒心想,看来是像妈妈了,可惜朱苏的相册里没有妈妈清晰的照片。
只是,朱哥哥看上去都蛮好,就是一只手背在背后。
苟书寒心想,可惜这么帅的小伙了,这手背着,挺不自然的是因为什么呢?
想归想,礼节还是要有。
看见朱爸爸走近,苟书寒忙开口:“叔叔好!”
朱爸爸憨厚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被烟草常年熏陶的黑牙。
朱爸爸还没来得及客套,朱哥哥猛的一个跨步冲了过来。
苟书寒开始还没搞懂,朱哥哥这是干什么,等看明白了,也就晚了。
朱哥哥手背在背后是因为他手上拿着半截红砖。
苟书寒明白的有点晚。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头上就挨了一板砖。
他只觉脑门生疼,扔下手上大包小包,赶紧蹲下捂住脑袋,站立都感觉困难。
苟书寒挨打,朱苏吓得一声尖叫,也扔下手上的东西,忙拦在苟书寒面前,然后大声问:“哥哥,你干什么?”
朱爸爸也吓了一跳,没料到儿子会这么干,他转身就是一脚踢在自己儿子腿上,说:“还不扔掉。”
朱苏着急喊:“爸爸!你……”
她是心疼自己的哥哥被爸爸打了。
朱哥哥扔下板砖:“他们说这家伙会把你骗去生孩子。”
朱苏哭笑不得,低下头又问苟书寒:“你不要紧吧?”
苟书寒很想跟她开玩笑说,要紧,你要以身相许替你哥哥赎罪了,但他抬起头正准备嘴贫,发现朱苏爸爸也在关心的看着自己,忙说:“不要紧不要紧,你看没流血——我艹,流血了!”
松开手,苟书寒看见自己掌心里有血。
然后一条热蚯蚓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那是血在往下流。
吓得他惊慌失措。
朱爸爸忙扒开苟书寒的头发,看了眼,开口说道:“没得事,没得事。”
然后苟书寒就听见朱爸爸一声响亮的吐口水声音,他感觉自己脑袋上一热,朱爸爸说:“唾沫可以消毒,不碍事不碍事,等哈哈,别乱动。”
然后朱爸爸急步走开,朝木屋走去。
朱哥哥愣在旁,明显也被吓到了,他开口说:“哼,一点都不经打!”
苟书寒很气,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朱苏在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只能生气的说:“哥哥!”
朱哥哥又说一句:“怪不得我,他自己脑壳不经打的。”
苟书寒很想用手再按在自己脑壳上,但是又怕按住一口浓痰。
他看见朱爸爸大步从木屋出来,手上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苟书寒心里的疑惑“这是什么”还没有问出口,朱爸爸就把这块黑乎乎的东西盖在了自己脑壳上。
“娃儿,这个东西是止血的,桐油加木灰,你看,血不流了。”
血确实不流了。
原本伤口也不大。
初次见面,就挂了彩,但好在现在头不痛了,血不流了。
苟书寒顶着一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心想既然不流血了,那就不管了吧,初次见面,过程不好,这都还没开始自己作为女婿和妹夫的表演呢。
他捡起地上大包小包,想把见面流程走一下,他很快找出装香烟、酒和烟斗的两个袋子,递给朱爸爸,说:“叔叔,这是给你买的礼物,我也不太会买,你别见怪。”
朱爸爸忙说:“这些东西什么的没得事,她哥哥不懂事,你别怪,走,我们到屋里头去,晚饭都搞好了。”
苟书寒又找出给朱哥哥买的衣服,准备递过去。
“啊?又流血了!”
朱苏叫着。
“爸爸,我们去看哈医生,快点啦!”
朱哥哥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礼物也不好意思接,委屈的站在那里。
苟书寒忙说:“不要紧,没事的了,不用看医生。”
奈何朱苏不同意,硬是拉着自己的老父亲,带着哥哥,护着苟书寒去了村诊所那里。
苟书寒第一次去朱苏家就以脑袋开花作为开局,成功的引起了朱苏家邻居们的注意。
接下来,村医那里清洗了一下伤口,苟书寒跟着朱苏一家人回家吃晚饭。
朱爸爸叫朱建国,他话也不多,饭桌上也不喝酒,很热情的劝苟书寒吃菜,问一些家常的问题。
菜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炒了好几样,份量也多。
苟书寒当然知道自己说话有时候嘴巴缺个把门的,平日跟年轻人开玩笑习惯了,跟长辈说话得悠着点,所以特别谨慎的回答问题。
朱哥哥叫朱华,他低着头猛吃。
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朱苏时不时的叫他慢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情况,苟书寒还真看不出来他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朱华吃饭的时候,偶尔会偷偷瞄一下苟书寒,一遇到苟书寒看他,马上又会把视线移开。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又聊了许久。
主要是朱建国问苟书寒一些家里情况,问了一些他今后的打算,倒也没有为难什么的。
苟书寒最起初的忐忑,随着聊天,慢慢也消失了,他觉得朱爸爸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晚上十点刚过,朱苏安排苟书寒睡在爸爸朱建国的房间,然后朱建国跟朱华睡一间房。
农村的房子虽然不富丽堂皇,旧是旧了点,但是胜在地盘大。
朱苏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新床被,倒也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是受伤的缘故,还是白天坐车累了,苟书寒躺在床上,开始还觉得,十点才过,怎么睡得着,结果,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