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心里酸酸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小叮当睡衣,忍不住揶揄道:“这就是你给七老八十的小老头准备的睡衣?”
申时行悄悄推门走进卧室,在有苏对面坐下。
卧室一进门的位置摆着一张大chuáng,一侧是衣柜。
窗下是一张大书桌和一张与书桌等高的电脑桌,窗台上一排翠绿的富贵竹。
申时行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的都是水彩用具,各式画笔都插在笔筒里,右手边是脏脏的调色板。
他随便抽了张水彩纸涂涂画画,不一会儿便哈欠连天。
鱼有苏从电脑后探头瞧了他一眼,摘下耳麦挂在脖子上,道:“申哥哥先睡吧,我可能要画到凌晨了。”
“我要是睡了chuáng,你不会一个人去睡客厅吧?”
明人不讲暗话,鱼有苏诚实地点头说是。
“那不行啊,我身为客人,怎么能把主人挤到客厅睡沙发?我会内疚地做噩梦的。”
申时行双手撑着桌沿儿站起来,笑道:“乖,忙完了就来chuáng上睡,我不嫌你挤。”
“好……”有苏红着脸答应下来。
等到上完色彩,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有苏摘了耳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溜到客厅拿出自己的小药箱吃药,之后抱着药箱在客厅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决定藏在玄关处的柜子里,压在了狗粮下面。
半年前,鱼有苏查出白血病,为他确诊的是血液科一位很有资历的医生。医生告诉有苏白血病已不是不治之症,只要配合医生,治愈的希望很大。
但有苏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申时行,怕他会大惊小怪,怕他担心。
站在卧室门口,有苏在沙发和chuáng之间犹豫不决,最终深吸一口气,悄摸摸爬上了chuáng。
“忙完了……”申时行并未睁眼,声音也懒懒的,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有苏腰上。
有苏紧张地点点头,又发现申时行根本看不到,便轻轻嗯了一声。
放在腰间的手开始往上移,申时行摸到有苏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又把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道:“辛苦了,快睡吧……”
听着申时行平稳的呼吸声,鱼有苏觉得莫名心安,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见耳边一声轻笑。
“刚才你要是选了沙发,我可是会生气的。”申时行说。
鱼有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蜷起身体,没想到膝盖撞到了申时行的大腿。
“嘶……别乱动!”申时行皱了下眉,抬起小腿压住了他的膝盖,“小鱼也太相信申哥哥不会乱来了。”
鱼有苏僵着身子不敢动,嘴里蹦出三个字:“我困了!”
“嗯,睡吧。”申时行把有苏往怀里揽了揽,终于沉沉睡去。
第9章我爱佩奇
早晨七点,鱼有苏醒了。
除去赶稿子这种意外事件,他的作息时间一直很有规律。作为一名家里蹲自由职业者,自律很重要。
有苏跪坐在chuáng上醒盹儿,以往这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五分钟,但是今天,有苏看见他身边熟睡的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申时行睡相安稳,眉头舒展,比清醒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点温柔相。
鱼有苏忽然鼻腔一热,一滴血顺着人中滑下,滴在chuáng单上。
有苏心里一慌,捂着口鼻跑出卧室,冲进了卫生间。
申时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撑起身子便看见了洁白chuáng单上的那滴血。
“小鱼!”申时行紧跟着跑到卫生间,有苏却反锁了门,只能透过毛玻璃看见模糊的人影。
“小鱼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血?”申时行拍着门喊道:“小鱼你让我进去!”
“我没事,就……可能是屋里太gān了,早上起来容易流鼻血。”卫生间的混响作用掩盖了鱼有苏声音中的颤抖。
申时行稍稍放心,琢磨着今天出去买个加湿器。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一阵响动,凯撒像阵风似的从茶几底下窜出来,冲到玄关吠叫两声。
门开了,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走进来,女人非常熟练地在鞋柜里拿出一双小拖鞋给孩子换上。
小丫头被凯撒舔了两口,逗得咯咯笑,捏着凯撒的耳朵走进客厅,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陌生但英俊的男子。
“你是谁?”小丫头毫不怯生,奶声奶气地问道。
申时行正琢磨着该怎么跟一个小丫头做自我介绍才能显得和蔼可亲一点,“我是……”
“我爸爸呢?”
“???”申时行全身僵硬,如遭五雷轰顶。
“影、影帝!申影帝!”女人站在玄关处,惊讶地捂着嘴爆了一句粗口。
申时行不跟小孩子来硬的,但对上这个女人,他已经拿出了影帝的气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