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病好了呀。”合欢捏捏小姑娘的鼻尖,“你爸爸不是说了吗?等你病好了,也给你养一只。”
哭声骤然变得刺耳,合欢跑出活动室,发现鱼有苏站在病房外,看着走廊尽头那一家人。
那位大学生,死了。
他的母亲在病chuáng前哭得撕心裂肺,而父亲正跟医生哭诉:“我儿子刚上大学啊,他考了两年才拿到复旦的通知书!”
合欢走了过去,道:“别看了,你也做不了什么。”
鱼有苏呆呆地站着,忽然道:“我要是死了,你们也会这样哭吗?申哥哥.....他也会这样伤心吗?”
“你不会死的。”合欢的声音透着坚定,“我们再不济也有半相合的骨髓源,迟迟不进仓接受移植,是因为医生说你还能撑一撑,我们或许会找到......”
“全相合!全相合!”李助欢呼着跑出电梯,直冲到有苏面前,“《极夜》发布会之后的那批捐献者里出现了全相合的骨髓,十个位点全部匹配!”
李助兴奋地想抱一下鱼有苏,可张开双臂才意识到面前是个脆得像玻璃的病人,于是转向一旁的合欢,又意识到男女有别待他冷静下来,才发现鱼有苏跟合欢脸上并无喜色。
“怎么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李助不解:“这可以大大提高骨髓移植的成功率,我们马上就能进净化仓。”
鱼有苏把李助拉进了病房。
“来捐献的人中,没有跟那位学生配上的吗?”
“有。”李助看了鱼有苏一眼,又低下头去,“但是太晚了,配型结果要能一周才能出来,我也是刚拿到通知。”
九月初,鱼有苏跟隔壁病房的小姑娘计划同一天进净化仓。
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要给申时行打个电话,拨了两次却都没有接通。
鱼有苏拿着手机问张简意,“他很忙吗?”
张简意咒骂了一声,来到走廊上拨了沈沉的电话,“申时行在拍戏吗?赶紧把他叫下来接电话!”
“他......他就在我旁边......”
张简意愣了一下。
沈沉又道:“他不敢接。”-H-|”
张简意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合欢坐在病chuáng边翻白眼,“他是忙到脚不沾地了吧,这么久都没麻烦过他,现在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生气了。”鱼有苏皱着眉头道:“我真的生气了,我要惩罚他!”
李助搓着手往前凑,“恶作剧那种吗?怎么玩?”
“帮我录个视频,等我进仓之后,就发给申哥哥。”
鱼有苏对着镜头清了清嗓子,又戳了戳合欢,“姐,帮我把凯撒抱过来,我要和它一起录。”
合欢愣了下神,到活动室把小狗崽抱了过来,“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在医院里养狗。”
鱼有苏抱着狗狗坐在病chuáng上,“这是我留给申哥哥的遗言,因为......”
李助手腕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张简意跟合欢都没表态,鱼有苏也自顾自地说下去,李助只好捡起手机,重新把鱼有苏框进镜头里。
“因为你不来见我,也不跟我说话,所以我也不要见你,也不要跟你说话,这是、是.....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讲话。”鱼有苏忽然看见李莫生抱着游游站在走廊外,游游的小脸正贴在玻璃上,拼命朝屋里张望。
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似乎有些费力,鱼有苏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但大都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闲谈,直到护士过来通知,该进净化仓了。
那个八岁的小姑娘已经被带到移植中心做准备了,走之前鱼有苏还跟她说不用怕,可轮到自己这里,还是怕。
“有苏。”
将要离开的时候,李莫生叫住了他,“净化仓也不是全封闭的,我们可以通电话,想吃什么就告诉姐姐,我帮你准备。”
“嗯。”鱼有苏把魔方递给游游,笑道:“等你拼完六个面,就能见到舅舅啦,不能让妈妈帮忙哦。”
护士按下电梯下行键,“叮”的一声,电梯开门,护士率先走了进去。
鱼有苏忽然回头,“李助,别忘了恶作剧。”
秋风有些凉了。
《极夜》整个剧组的氛围都被申时行带的紧张起来,沈沉因为两次站位不合适,被申时行训斥了一次,后一次几乎动起手来。
沈沉有些憋屈,但忍下了,倒不如说整个剧组包括导演都在忍,申时行已经对拍摄苛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导演说这条过了,申时行说要再来一遍。
跟闲依依正常对戏,斥责对方不专业。
总之就是jī蛋里挑骨头。
排不上戏的时候,他就盯着手机发呆,有时会毫无预兆地流下泪来,然后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擦掉,这种情况被拍花絮的摄影师拍到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