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兰懒懒道:“不过是缺个伺候的人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其实她能猜出蒋太后的用意。蒋太后一直想要个孙子,将来王静怡的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放在她或者映月膝下抚养,也算是蒋家的骨肉。
可蒋碧兰并不喜老太太这样擅作主张,如果可以,她更想自己生——旁人的孩子再怎么养都养不熟的。
还是亲生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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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怡怨夏桐不为她着想,又苦求门路无果,最后不得已,还是去找了蒋太后帮忙。
虽然知道蒋太后没安好心,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静怡勉qiáng忍了。她还记得康熙朝德妃的故事,纵使第一个孩子不归自己抚养,可只要有了皇宠,继续侍寝,孩子总会有的。若是运气再足那么一点儿,没准还能熬成个太后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要紧的是治好皇帝顽疾,这样,才有出头之日。
王静怡到宁寿宫为老太太捶了两天腿,趁便告诉蒋太后,她家中有一种根治头风病的方子,只是怕皇帝不信,想借蒋太后之手送去乾元殿——母亲的话想必皇帝还是愿意一听的。
蒋太后不疑有他,立马便答应下来,她正愁没法与皇帝儿子修复关系,可巧王静怡来了这出,好比瞌睡时有人送枕头。
蒋太后夸了几句孝心,就让王静怡配好药茶,又选了个亲信的嬷嬷,每日傍晚给皇帝送去——就算治不好病,想来也吃不死人,蒋太后十分乐观。
于是夏桐陪王伴驾时,就看到皇帝的桌案上总搁着一碗安神茶,她很快分辨出是王静怡的手笔:那灵泉虽无色无味,却异常清澈流动,宫里都不见得有这样好的水质。
皇帝却看都不看一眼,依旧专注批他的折子。
真勤奋呀,夏桐感叹两句,含笑道:“太后娘娘也是一片好心,陛下怎的视若无睹?”
刘璋的声音平静无波,“朕没病。”
这个夏桐很能理解,得了病的人总爱说没病,讳疾忌医也是常见的现象。不过王静怡的灵泉实在神奇,没准真能将皇帝的头疾医好呢?
夏桐还要再劝,刘璋却已不耐烦起来,“安如海,拿去倒掉。”
夏桐这下便着了忙,她是见识过药茶的作用的,“陛下不要,就赐给臣妾罢,正好妾有些口渴了。”
皇帝本来就没当一回事,自然由得她。
夏桐小心翼翼用舌尖尝了点,还是那股甘甜滋味,看来她料得没错,可她也不敢多喝——灵泉虽能丰胸,但效果太过显著,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再者,夏桐也很欣赏目前这副少女身材,穿衣服多飘逸啊,还是等需要的时候再用它吧。
夏桐便悄悄将灵泉水倒入一个小陶瓮里,像搜集梅花上的雪水一般,暗地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晚间就寝时,刘璋就见她唇边挂着一抹似有如无的浅笑,俨然chūn梦了无痕的模样,心里暗暗恼火起来。
尽管夏桐已解释过,他当时也信了,可这种事毕竟是说不清的。夏氏与那程耀认识了十几余年,自己才不过一两个月,分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要他想个消除怀疑的办法,刘璋也想不出来,思来想去,唯有让这女子尽快侍寝一途:得到了她的人,此女的心自然也会渐渐顺从,老一辈不都是这么过过来的么?
奈何刘璋博古通今,这方面却还是生疏,浑不知从哪着手。只得趁着闲暇之时,让安如海去宫外搜罗些秘戏避火图来,暗暗钻研,熟能生巧。
安如海脸上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喜形于色,“陛下放心,奴婢这就给您办去。”
皇帝肯召人侍寝,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只要能尽早生下孩子,太后的愿心也就能了了。天知道安如海夹杂在两只老虎中间有多费劲。
皇帝yīn沉着脸道:“此事朕知你知,不必告诉太后。”
安如海一怔,随即意会过来,急忙点头。
太后当然是不愿其他女人先于蒋氏女生下孩子的,可照皇帝眼下偏宠夏才人的架势,只怕这独一份的光彩还是会落到夏才人身上。安如海决定得顺便找些贺礼过来,这宫里的风向变得太快,他是哪一方都不肯得罪的。
转眼三月过去,进入草长莺飞的四月,气候愈发宜人,夏桐的心情却并未随天气变得美好。
距离放榜已过去一个多月,转眼就是万众瞩目的殿试,她实在很担心。
平姑见她忧心忡忡,遂择了盘新鲜果子给她,劝道:“才人是怕程公子考得不好么?”
虽然流言可恶,可程夏两家毕竟是世jiāo,若程耀在金銮殿上丢脸,夏桐这个曾经的被追求者也会面上无光——世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