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上前。
夏桐皮笑肉不笑的拦住她,“陛下虽然已醒,但却没空见你。”
蒋碧兰皱眉,“为何?”
不免疑心夏桐故意挑唆,昨晚上到底进了多少谗言?
夏桐却以一种“你心里没点bī数吗”的目光看着她,看得蒋碧兰脸上火辣辣的,“妹妹真的需要我明说吗?”
皇帝为何不愿见她,原因自然不言而喻,昨晚上她贸贸然的一场突袭差点把皇帝吓出病来,皇帝不治她的罪都算好的了,哪愿再见这尊瘟神?
尽管对方脸上的笑意和煦若chūn风,蒋碧兰却从中读出鲜明的讥讽之意,想她堂堂蒋家嫡女,何曾受过这般屈rǔ,遂忿然转身,打算拂袖而去。
夏桐却叫住她,“等等,陛下还有一语托我转告。”
蒋碧兰身不由主地停下脚步,哪怕明知道对方要在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再刺一刀,可即便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愿错过。
正好安如海衣冠齐整来请皇帝用膳,夏桐便道:“安公公,还是您来说吧。”
安如海也没回绝这得罪人的差事,反正他是皇帝近臣,传达圣听是应该的,便朝蒋碧兰笑了笑,“蒋主子,如今您的位分已由昭容贬为婕妤,陛下jiāo代了,要在年前将麟趾宫的下人裁去一拨,您看着办吧。”
蒋碧兰正要发作,安如海却笑眯眯的补刀:“当然,您要闹到太后娘娘跟前也行,不过,若让陛下知道了,恐怕就连婕妤都当不成了,您好好想想吧。”
蒋碧兰原本鲜活的气色顿时变得如同秋天枯叶,因今日唇色颇淡,看着更显憔悴委顿。
夏桐却没工夫施与廉价的同情,说起来蒋碧兰这几回降位都不关她的事,纯粹是自找的,她没上赶着落井下石都算不错了。
早膳时的气氛异常诡异,不像平时在各个宫里自己用膳就完事了,静慈庵没那么大地方,且因为僧尼崇尚简朴,没有单独开小灶的习惯,都是大锅做饭。
也因此蒋太后看着夏桐分外不顺眼,她居然在喝热腾腾的jī汤,皇帝还劝她多喝!
因昨晚上一场变故,蒋太后不曾睡好,本就带些起chuáng气,哪能容忍如此混账行径,“夏宸妃,佛门忌食荤腥,怎的你连规矩都不顾了?”
连她这位婆婆都一板一眼地遵守戒律,身为儿媳妇居然不以长辈为表率,如此贪图享受,可见是个败家苗子。
夏桐正要起身告罪,刘璋却按着她让她别管,又一脸无辜地朝蒋太后道:“宸妃怀着身子,不为了她,也要顾及腹中皇嗣呀,母后难道忍心见您的孙辈忍饥挨饿么?”
蒋太后心道一顿不吃肉又饿不死,没见过这样娇气的,可她又不能跟市井泼妇一般言语粗俗,便只冷冷道:“她若住不惯,大可以回去,又没谁要她来。”
刘璋有些生气,“昨晚若非夏宸妃耿耿不寐照顾朕一宿,恐怕母后连朕的面都见不上了,如此救驾之功,难道一碗jī汤都嫌奢侈?”
蒋太后看夏桐气色红润,面白而有神,哪像半点睡眠不足的模样?说她把皇帝从鬼门关上拉回去,纯粹是诓人,她就不信皇帝病到那份上了。
可偏偏这夏氏的运气好得不像话,碰巧是她舒缓了皇帝头疾,蒋太后只能忍气吞声认她立了一功。
可jī毛蒜皮的找茬是少不了的,“就算如此,也不该让尼僧帮你拾掇,出家人手上沾了血腥,岂非破戒,坏了她们的道行?”
皇帝明晃晃的翻了个大白眼,“那jī是朕亲自杀的,也是朕吩咐安如海拔毛洗净再拿铜铫子炖出来的,半点没劳烦出家人,不过借了些她们的油盐,难道这也算罪过?照母后您这等说,gān脆连丝绸衣裳都别穿了,不知要死多少只桑蚕才织成这一件呢!”
蒋太后:……
她说一句皇帝恨不得顶十句,这哪像个孝子的模样?偏偏话还句句在理,让她想反驳都反驳不来。
末了只好沉默的吃些粗茶淡饭——不得不说,那jī汤炖得怪香的,可惜蒋太后刚发过话,这会子又不好自己改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桐吃独食去。
等到三天法事做完,皇帝等人均清减了不少,夏桐瞧着反倒胖了些——都是皇帝天天jī汤肘子牛骨地给她补身,夏桐都吃出罪恶感来了。
不过她瞧着那些姑子也未必个个潜心修道,给她端汤的时候,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可见也在嘴馋呢。
所以说蒋太后所谓的去灾解厄纯属无稽之谈,这庵堂哪有半点仙气?就算有,也被jī汤的香气给盖过了。
不过这趟斋戒之行作为安慰剂还是挺不错的,宫人们都说见的鬼影少了,晚上睡觉也踏实了——没准之前那些就是蒋碧兰故意命人散布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