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微笑着面向她,“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冯玉贞当然想把这小贱人撵出宫去,趁机剪除夏桐一只膀臂,谁知秋jú快人快语,“主子,您别听她胡说!她方才想对您不利,奴婢看得真真的!”
冯玉贞涨红了脸,“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又怒视着夏桐,“夏妹妹,你的婢女以下犯上,还出手伤人,这样有违宫纪的事,我想你总不会不管吧?”
夏桐慢悠悠的道:“凡事都讲究眼见为实,你说秋jú诬陷你无凭无据,可我也没看见她出手打你呀,你不也好端端站在这儿吗?”
“你……”冯玉贞不禁气结,没想到对方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从来只有她嫁祸别人的,几时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
夏桐好心肠的道:“冯姐姐,我劝你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少操些心吧,你再这样闹下去,恐怕永远也见不到陛下了。”
冯玉贞悚然一惊,既然皇帝不曾被她的美貌吸引,难道是厌恶她的为人,觉得她没有嫔御的风范?回想进宫几个月的种种,她的确是心浮气躁了些,急于求成,因此惹出不少麻烦,倘这回再让皇帝得知,夏桐正在风头上,皇帝不会怪她……自己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千思万虑间,面前的人影已消失无踪——那一主二仆已经回宫,连殿门都给锁上了。
冯玉贞看着那把厚厚的大铜锁,只觉得胸中郁气无处宣泄,夏桐纵容恶仆欺主,这口气她决计咽不下去。
当然,她也不会就此跑到御前去告状,那太笨了——她得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来吸取众人的同情。
冯玉贞深谙装白莲的jīng髓,回去的路上故意遮遮掩掩,好叫众人留意到她嘴边的伤处——她这身肌肤过于细嫩,夏桐那一巴掌虽力道不重,却已起了明显的红肿。
等到夜幕降临时,满宫里都知道冯美人被夏美人给打了。
蒋贵妃叫侍女探望,冯玉贞躲在屋里养伤,对派去的丫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并不肯吐露真凶。
可她是在关雎宫前受的伤,除了夏桐这个正得宠的,还能有谁?
蒋碧兰就觉得这夏氏实在太猖狂了,虽说她也觉得冯玉贞不讨喜,多半还是冯玉贞惹事在先,可到底是她麾下的人,夏桐这么说打就打,也太不给她留情面了!
蒋碧兰便命人去传夏氏。
蒋映月劝道:“姐姐,不可。如今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清,您就这么贸贸然把夏美人拘来审问,知道的说您刚直不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嫉妒夏美人得宠,偏赶着这时候寻她晦气呢。”
蒋碧兰恼道:“难道就任由夏氏逍遥法外?她和冯玉贞一样,不过是个美人,如今就敢欺凌平辈,来日若坐上妃位,岂非连本宫都敢打了?”
蒋映月谆谆道:“正因两人平级,才更可能是口角呀!姐姐试想,夏氏就算真敢动手,怎么会去找冯氏的麻烦,何况冯氏家世比她高,初封也高于她,倘传到陛下耳中,就不怕坏了她在陛下那儿的印象么?多半是场偶然间的误会罢了。”
蒋碧兰一听有理,“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收了冯玉贞那么多好东西,如今她却不肯出头,蒋碧兰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蒋映月笑道:“不是还有陛下和太后在么?俗话说得好,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此事若真是冯美人受了委屈,自然有人替她声张,娘娘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帮句腔便好,至于旁的,与咱们有什么相gān?”
蒋碧兰一想也是,到底只是一个巴掌,又不曾伤筋动骨,因此得罪皇帝倒有些不值;何况她一向与冯玉贞走得近,这时候愈要撇清gān系,否则,六宫众人就要疑心她这个贵妃是否公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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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宫中,蒋太后亦风闻此事。她早就看夏桐不顺眼,如今见她气焰愈涨,欺负与她同为美人的冯玉贞,就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王静怡不疾不徐地为她按捏肩膀,柔声说道:“太后您也太容易上当了,贵妃只是要拿您当枪使呢!那冯美人一向与麟趾宫走得近,如今她受了委屈,怎么贵妃娘娘不出面,倒让人将消息传到您耳里,您不觉得有蹊跷么?”
蒋太后当然清楚侄女的盘算,可她也能理解,“碧兰碍着皇帝,不敢责罚夏氏,可不只有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哀家?”
“那您就不怕与陛下翻脸么?”王静怡轻轻笑道,“夏美人虽有错,陛下肯定也是想私底下解决,不愿将事情闹大,您这么贸贸然一出面,岂非让您与陛下的关系闹得更僵?到时候纵使夏美人得到惩处,可陛下也将您这位母后恨上,您觉得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