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可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因此着意安慰了她几句,总算劝得王静怡回柔福宫等候消息,自己则差人旁敲侧击打听太后那边的情况。
不出所料,冯玉贞受了如此大的屈rǔ,势必要讨回个公道来,一边哭哭啼啼去求蒋太后做主,一边则一纸诉状告到皇帝那儿。
冯玉贞毕竟有个丞相爹,对她的事皇帝还是得表示关心的,来看夏桐时便闲闲问起,“听说冯婕妤在你宫门前受了委屈?”
夏桐一听便是冯玉贞的话术,故意把她给扯进去,生怕皇帝不重视呢!当下笑道:“是有这回事来着,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无非冯婕妤与王才人口角起来,王才人泼了冯婕妤一脸茶水,妾已命她回去闭门思过了。”
皇帝却非容易糊弄之人,“什么茶这样厉害,把妆都给泼没了?”
夏桐之前已跟他透露过王静怡的秘密,当下也不瞒他,“就是妾跟您说的那灵泉水来着。”
刘璋一听便来了兴致,“真有如此见效?”
夏桐没想到皇帝也挺八卦的,似乎还很乐意看到冯玉贞的丑态,当下也不好再遮掩,绘声绘色跟他讲述了冯玉贞被迫从浓妆变成素颜的情状。
刘璋咋舌不已,“这么说,她那眉毛真是剃秃了的?”
夏桐点头,像冯玉贞这样对细节挑剔到极致的女人,别说眉毛了,只怕其他地方的杂毛也都去得gāngān净净——必要时画一画就行了。
她那具身体便是最美丽的画布,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牺牲几根眉毛算什么。
刘璋便不言语,只瞬也不瞬地盯着夏桐,“你有没有眉毛?”
夏桐:……
她怀孕后就没怎么化过妆,皇帝这个大直男看不出来吗?
愤愤地转过头去,“妾不理你了。”
刘璋自悔失言,忙陪笑道:“朕说着玩呢,何必当真?”
一面殷切提议,“不如,让朕亲自替你画眉吧。”
夏桐虽然很羡慕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闺房之乐,可她对皇帝的手艺却不怎么信服,他真的会画么?这玩意可不比拿刀弄杖。
刘璋已然执起眉笔,又qiáng行将她的脸扳正,“放心,朕自有章程。”
夏桐就感到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从前额上划过去,有一点细细微微的痒,可并不难受,而皇帝的手也很稳,看得出他并不紧张。
末了对着镜子检验成果,夏桐发现皇帝还真没chuī牛,虽然比她平日的眉形稍稍粗了点,可是大体轮廓还是很不错的,长眉入鬓,也自有种英气之美。
夏桐夸道:“陛下厉害。”
刘璋的嘴像抹了蜜,“哪里,是你的眉骨生得好,又平又直,怎么画都不会太难看的。”
其实他私底下已经拿安如海实践多回,安如海的眉毛稀稀疏疏的,正适合拿来练手——就盼着有一天尝尝张敞画眉的乐趣,可惜身为天子,不宜展现自己腻歪小男人的一面。
今日碰巧得了机会,他想他该感激冯玉贞出的一趟丑,不然也没机会将话题引到这上头。至于冯玉贞所受的委屈,他自然也无暇计较了。
蒋太后这回难得做了一回和事佬,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管她如今偏疼冯玉贞多些,可想到王静怡从前辛辛苦苦为自己捶腿捏肩的模样,蒋太后心肠还是软和了些——冯玉贞虽然容貌不凡,也会说漂亮话,论起伺候人的功夫却没王静怡那般舒心。
何况王静怡气不忿也是受人冷落的缘故,蒋太后念及旧情,只罚了王静怡一个月的月俸,让她静思己过了事。
夏桐觉得老人家挺公道的,毕竟王静怡泼的只是卸妆水,她要是真想害人,就该泼冯玉贞一脸硫酸了。
当然,为了表示宽慰,蒋太后也托人往玉芙宫送去一箱绸缎,殊不知冯玉贞压根看不上这些——她从不缺华衣美服,像她这样的美人,哪怕布衣荆钗也不掩丽色,哪里需要衣裳来点缀?
“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冯玉贞躲在香闺中,叽叽呱呱的埋怨,却不敢当面对蒋太后提出抗议。
王静怡寻衅之事,至此不了了之,唯独冯玉贞发觉自己陷入危机中。
她原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茶水——就算卸妆功能qiáng大了些,可也不过是茶水。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这张脸却渐渐发生了变化。
并非少了点什么,恰恰相反,是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她那原本剃秃了的眉毛,才两三日便自行生根发芽起来,长得比杂草还茂密——活脱脱一个蜡笔小新。
这还不算,就连胡子都密密匝匝地从她唇上冒出,起初只是希特勒那样的一小撮,渐渐却变成电影里俄国人那种大胡子,她看起来如同文豪托尔斯泰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