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映月拿葱管似的指甲摸了摸那嫩绿花瓣,柔声道:“姐姐素爱大红大紫,不喜这牡丹的颜色,你虽然心思细巧,却用错了方向。”
李蜜也曾听说过绿色为贱色的说法,看来犯了蒋贵妃的忌讳,忙道:“那妾另外换一株颜色鲜丽的来。”
反正她那个空间土壤肥沃,什么稀奇古怪的品种都能养出。
蒋映月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么方便?看来你本事不小。”
李蜜后悔自己答得太快,忙讪讪垂头。
蒋映月也不拆穿她,而是好心肠地提醒,“无论送多少盆都是一样,这花开得虽美,却无人问津,你以为姐姐当真会欣赏么?”
李蜜想起蒋碧兰小肚jī肠,不由得默然——看来她是觉得自己在嘲讽她。
这下倒好,巴结不成,反倒变成得罪,李蜜不由得一阵懊丧。
蒋映月却拿指尖点了点她的肩膀,含笑道:“不过本宫喜欢,哪日你若有空,便多送几株到本宫的披香殿来罢。”
李蜜惊喜不已,忙俯身郑重的拜了三拜,“谢昭仪娘娘。”
心下虽有些奇怪,蒋映月为何会挑中她?但,总比无人提携的好。虽说蒋映月不及太后和贵妃那般有权有势,可到底也是蒋家女儿,又是一宫昭仪,若得她青眼,多多少少会有些裨益罢。
蒋映月闲闲喝着茶,垂眸掩去目中一抹讥讽之色。
*
皇帝说到做到,隔日就有一位太医来关雎宫自报家门。
夏桐见到他时着实吓了一跳,并非这人生得丑怪,恰恰相反,长得太好看了些——不同于皇帝那种阳刚的俊美,这位简直yīn柔到极致,夏桐敢说,若他换上女装,比起冯玉贞也差不到哪儿去。
小太医被她盯得心中发毛,不得不欠身行礼,“微臣顾氏明珠,参见夏美人。”
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远非男子固有的大嗓门。
夏桐立刻就喜欢起来,让人引他入座,又吩咐常青倒茶来。
两人坐定后,夏桐好奇的道:“明珠是你的本名么?”
年轻太医小口小口抿着茶水,乖乖点头——比姑娘家还秀气十倍。
虽说男子叫这个名有点奇怪,但想到历史上也有位纳兰明珠,夏桐就释然了,她不再废话,“陛下请你来的用意想必你已知道。”
顾明珠颔首,“来为主子请平安脉。”
说着,从袖中伸出两指,便要搭到夏桐脉上。
夏桐咦道:“不先垫块丝绢么?”
还以为宫中男女之大防很严格呢。
顾明珠白净的脸庞微微泛红,忙起身告罪,“微臣疏忽了,主子莫要见怪。”
看来是个新手,夏桐叹了声,让人取来一块gān净的丝帛,“无妨,继续诊脉吧。”
希望医术别叫她失望才好。
顾明珠的脸色却渐渐郑重起来,瞳孔凝聚,叫夏桐看着心中惴惴,“如何?”
难道是很严重的病,不会这么倒霉吧?她可不想英年早逝,这辈子想尝的美食都没尝完呢!
顾明珠净了手,俯身又施了一礼,方才说道:“恭喜美人,您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之像。”
这么说,竟是真有了喜?夏桐怔了怔,随即咧着嘴角,难以自抑地露出微笑——想不到竟叫冯玉贞误打误撞说中了,果然毒奶是真理。
chūn兰秋jú也都露出欣慰之色,这么快便有小主子了,可见夏美人天生运气爆表,旁人怎么赶也赶不上她的。
平姑则更细心些,“可知几个月了?”
顾明珠沉着的道:“尚不足一月,因此凭微臣的医术,也只能估出七八分准。”
太医院那群大夫为了力求稳妥,从来不肯将话说死,他说七八分,其实也就是九分十分。
平姑这才放心,“有劳您了。”
夏桐掰着指头算了算,距离她下次葵水大致有个三四天,若到时真个没来,再请顾明珠验上一回,估计这身孕也就落实了。
虽说比预期要早,夏桐自己也很高兴,偌大一个关雎宫冷冷清清,尽管有皇帝常来,那一位却只当歇脚的旅店,还是养个小团子,日子会更热闹些。
何况这是她的头胎,更得jīng心养护着。夏桐便道:“顾大夫,我有身孕一事,除了陛下,还请您万勿告诉任何人。”
至少,也得捱过头三个月才能保险。
顾明珠略感不安,“这、怕是有些不妥……”
为各位主子请脉的脉案都是要在太医院留档的,顾明珠也不好瞒着院判和副院判两位大人,万一上头追究下来怎么办?
夏桐坚决的道:“陛下那儿我会去说的,大人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做便好。”
说罢,就让常青取来一锭二两重的纹银,作为今日的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