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刻薄,听在金吉娜耳中更添不喜,她就觉得那位李婕妤还挺漂亮的,二哥就算不是真心追求,好歹也别贬低人家——这个又算什么呢?
回去之后,金吉娜辗转反侧,几天没睡好觉,夏长松担心她要为她请大夫,金吉娜却只道自己好得很,不疼不痒,只是心烦。
夏长松便笑道:“我看你定是在家中憋的很了,有空不如常往娘娘处走动,好过闷在屋里,说不定去了还能遇上你哥哥呢!”
金吉娜正因不愿见她二哥,才成天窝在家中避世,怕哪天口无遮拦给嚷了出来。
可闲着也是闲着,金吉娜无处可去,只好又去关雎宫打发辰光。
但这姑娘毕竟是个藏不住事的,还不待夏桐想法子套她的话,她自个儿就一五一十说出来了。
金吉辽的谋划虽在夏桐预料之中,可从他亲妹妹口中听到却是夏桐意想不到的——尽管金吉娜名义上已是夏家的媳妇,她跟夏长松的感情也很好,可无论皇帝或是夏桐都未指望她做点什么,她只要不瞒着大周给北戎通风报信就够了。
可谁知金吉娜却调转枪头,“背叛”了她的哥哥。
夏桐觉得很有意思,“你认为你哥哥有错?可他也没gān什么呀,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从前冯玉贞骗了他大哥,如今他反过来骗李蜜,不过是各凭本事,算不上功过是非。
谁知金吉娜却认真地望着她道:“这不一样。”
金吉娜虽然年轻,为人处世也不够成熟,可她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观。男人骗女人,和女人骗男人,在她看来是壁垒分明的两个方面,压根不能划等号。她大哥虽然受了情伤,却并没觉得多么难受,如今依旧生龙活虎的,可若是一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子,但凡坠入爱河,又被那人抛弃,她所受的折挫恐怕十年八年也愈合不了。
何况,当初冯玉贞只是以美色吸引,是她大哥自己昏了头才提出将那几百匹骏马半卖半送的,若说被骗,也是他心甘情愿;如今的情况却不太一样,金吉娜很看不上二哥以这样的手段去利用一个女子,若真依他所说复仇,为何不找冯玉贞这个祸首去,还不是柿子捡软的捏么?
夏桐总以为这姑娘天真烂漫不问世事,可以jiāo好却不可以jiāo心,及至听了这话,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轻轻拉起金吉娜的手,“……你是个好姑娘。”
金吉娜被她突然的亲热举动弄得不好意思,倒也没舍得松开,只抿嘴笑道:“娘娘第一天认识我吗?”
夏桐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仿佛陡然见了璞玉似的,若获至宝。金吉娜的好处,在于她天然具备的那种共情与善意,这比才学或聪明更为可贵。
夏家能得这个儿媳妇,何尝不是万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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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皇帝并不在意金吉辽背地搞的小动作——大概早已有了应对之法,而夏桐也只照着上头意思冷眼旁观,可自从得了金吉娜的报信之后,她觉得有必要给李蜜提个醒儿,以免真个坠入爱河。
但李蜜对她的忠告嗤之以鼻,“我知道姐姐为我好,可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难道还能叫人牙子拐了去?”
至于金吉辽图她的东西……这宫里谁不图她东西?在她看来其他人更要可恶许多。
一开始骗她那波斯国的玻璃已沦为低贱之物,吓得她赶紧献宝,封了个婕妤就感恩戴德,还以为占了便宜,及至这么久也不见波斯使节过来,先前街市上的流言更恍若无踪,她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己被人耍弄了。
李蜜冷哼一声,“姐姐若看我不顺眼,大可以到陛下跟前告发去,我倒想听听陛下会如何处置。”
不过跟个陌生男子多说了两句话,不见得因此就将她打入冷宫——何况,她手头可不止玻璃秘方,还有许多能叫人大吃一惊的宝贝,她就不信皇帝会一点顾忌也没有。
夏桐看她不可一世的模样,何止是飘了,简直已到了九重天上。也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不过好心提醒李蜜莫上了金吉辽的当,可人家一意孤行往罗网里钻,她也解救不了,只好听之任之罢了。
跟夏桐发了那通豪言壮语之后,李蜜的行事愈发大胆。之前按兵不动,不过是想看看这金吉辽对她是否真心。可见金吉辽每日雷打不动地来景福宫敬礼,还默默地给她送花,这就让李蜜由衷感动起来——尤为难得的是此人居然能抵御冯玉贞的诱惑,在她看来更是世间罕有的奇男子。
想到金吉辽是因为满心都被她占据才对冯玉贞不假辞色,李蜜心里便飘飘然起来,被异性追求的欢喜加之战胜同性的虚荣,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哪怕不搽脂粉,脸色也明媚得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