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等满月礼再请家人进宫,谁知宋氏来得倒早,还把夏榆给带来了——想必是有什么难事。
宋氏便叹道:“还不是为了你妹妹的婚事。”
夏桐诧道:“可阿瑜的年纪还小……您实在不必着急。”
她是不赞成夏榆过早嫁人的,这妹妹天生寡言罕语,有什么事又喜欢憋在心里,万一匆匆选到一门不合适的人家,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回娘家告状,那这辈子不就白糟蹋了?
还是得从容拣择,最好是夫妻俩性情相投,男方也是温柔知礼的读书人,这样,日子才可能过得好。
宋氏叹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程家你表姑过来提亲了。”
夏桐条件反she的问:“为谁?”
总不会是程耀吧?去年才追求过姐姐,今年又来跟妹妹提亲,就算在古人看来十分平常,以她的三观也没法接受。
宋氏蹙眉点头,“你表姑的意思,大约还是为光祖定婚。”
程耀在虔州熬了大半年,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今年chūn汛泛滥,程耀那治水十方得到极大的推广,上头也给了不少嘉奖。程夫人身为其母,自然与有荣焉,只是想到儿子仍留在边防之地受苦,她心里总归难忍,既然暂且不能回来,程夫人就想着尽快为他娶一房妻室,完婚后将人送去虔州,这样儿子有人照拂,她也能早日抱孙子了。
夏桐:……
这表姑的算盘也是够jīng的,既草草完婚,不给人应有的体面,还想白得个便宜媳妇给她儿子当保姆——她怎么不去抢?
还把主意打到自家人身上去了,也不怕伤yīn鸷。
夏桐断然道:“您可不能答应她。”
宋氏心疼的拉了拉女儿的手,“我当然不愿她去那种地方吃苦。”
夏榆从小就体弱,些许风寒都能缠绵病榻半个月,真去了虔州不就成送命——何况程耀还未必会真心待她。
只是宋氏从小受程家教养长大,却不过情面,也不好当场回绝,只得暂寻了个由头避到宫中来。
夏桐明白了,“您是希望我为阿瑜寻桩好亲事?”
宋氏颔首,“你在宫中的人面广,由你出头自然再好不过,若能得陛下指婚,程家那边想必再没什么话说了。”
夏桐毫不含糊应承下来,她当了十几年的闺女,刚刚踏入做母亲的行列,还没尝过做媒的乐趣呢。等这三样齐全,她就此生无憾了。
只是古时候的人盲婚哑嫁居多,不比现代人有丰富的挑选余地,夏桐总得问问清楚,“阿瑜,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得有个标准才好按图索骥吧,肥的瘦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等投了眼缘,才好商量剩下的事。
然则夏榆却只是轻言细语道:“但凭母亲和长姐做主。”
夏桐不禁扶额,她们家几时出了个女学究了?
算了,阿瑜这性子一时也扳不回来,还是得办场相亲宴,看看她的反应。夏桐心里将这事按下不表,转而问宋氏道:“金吉娜如何了?”
宋氏知道她问的是那北戎公主跟夏长松的感情进展,遂悄悄对了对手指,表示两人很有戏——准确的说是处于追逐与被追逐的状况中,不过照宋氏看儿子也未尝没那意思,他要是心里没鬼,躲什么?
夏桐:……
宋氏过来人的眼光应该是不错的,就看这场爱情的角力最终谁能占得上风了。
不晓得夏长松抗揍的本领练得怎么样了——真要是结了婚,他肯定是挨揍的那个——正要开口,就见顾明珠进来了,夏桐只好岔开话题,笑道:“大夫,这位是我娘,这位是我家中小妹。”
顾明珠含笑致意,“夫人,二小姐。”
夏桐忽然发现夏榆比以往显得更矜持了,头也更低了些,揉着衣角轻轻嗯了声,“顾大夫。”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夏榆脸上的一朵红晕。
这……不会吧?
夏桐感觉事情不妙了。
宋氏显然亦有所察觉,趁着顾明珠请完了脉去偏殿开方子,她便悄悄问女儿,“那顾大夫听说家世清白,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可曾婚配?”
夏桐:……
这话叫她怎么回,顾明珠是生得好,可人家是女孩子呀!
她不便对宋氏透露顾明珠的身份,只含含糊糊道:“他……他是那边的人。”
宋氏一时不解,“什么意思,身有隐疾,还是不近女色?”
夏桐抛给她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宋氏懂了,都有。
那就没法子了,这种人肯定是看不上阿瑜的,就算看得上,宋氏也不放心将阿瑜jiāo给他——且不提婚后会不会玩小倌闹出丑闻,光子嗣就是个大问题。
总不能让女儿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