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起郑雪做的英语周报,往报上指指。
“cool比较级最高级?”
“cool,cooler,coolest。”
“这题主要就讲这。”
指下一行。
“beautiful,morebeautiful,mostbeautiful。”
再指一行。
“good,gooder,goodest。”
郑雪看他脸色不对,改口:“moregood,mostgood?”
郑雷撂了笔,不理她了。
她自言自语:“不对吗?好像是不太顺口……”
“应该是better和best。”
宋唐边说边偷偷塞回英语报纸,拿出数学卷子。
郑雪不解:“bet才是better和best吧。”
宋唐顿了顿:“是吗?”
暗自庆幸把英语换成数学。
郑雷拿了杯子准备喝水,宋唐看见,抢着帮他倒水。
郑雪:“就一根手指嘛,另一只手还能用,又不是残废了。”
她不吭声。
郑雷也不说什么。
等他喝完一杯水,她刚好做完一套题,jiāo给他检查。没什么大错误,被他退回来,她大松一口气。
虽是一根手指,好时不觉得有多大用,坏时才知有很大用处。手指不能沾水,郑雷晚上洗澡时专门扎了个塑料套子,洗完还是沾了湿气,又重包一次。
敲键盘时不利索,比平常慢了两三倍。不敲了,看书。却总忘了食指受伤,习惯性翻页,碰一下钻心的疼。又撂了书,拿出平板看电影。托那个冒失鬼的福,他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
隔天一早余山打来电话约打球。
“打不了了。”
“为什么?”
“手指被门压了。”
“怎么回事儿?”
“别人压的。”
余山笑:“你也有今天。哪位神仙gān的,我想拜见拜见。”
他挂了电话,睡不着了,睁眼看被阳光照亮的窗帘,指上隐隐作痛,又抬胳膊看了看包成蝉蛹的指头。
何止今天,从小到大遇到她就没好事,不是被旗杆打头就是被墨汁泼脸,后来还泼他一鞋的牛奶,被冰淇淋弄脏的事儿不提也罢,如今连手指也遭了殃。
楼下忽然传来周丽萍的声音,像有人来了。
一分钟后周丽萍敲门:“快起来,宋唐来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来,每回来都找的郑雪,关他什么事,却也掀被起chuáng,换了衣服走出去。
宋唐站在客厅,左手搂着一束鲜花,右手递给他一枚徽章。
“我是来赔礼道歉的,对不起。”
周丽萍哈哈大笑:“就为昨天的事儿?没那么严重啊。”
她还朝郑雷伸着手。
huáng色打底的徽章左上角一个十字架,中间一栏FCB,最下面是红蓝相间的条纹,中间一只足球。
是他喜欢的巴萨队。他没说什么,伸手接过。
“郑雪这个懒丫头还在睡觉呢,你去房里找她玩吧,中午在这吃饭。”
“不了阿姨,我得去上舞蹈课。”
周丽萍不便留她,送她走了。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暑期的最后一个周五。
郑家院内的洋槐盛开,白珠子似的挂成串。院中央一口枯井,井口堵一顶酱色水缸,缸里养了几尾秋翠。
宋唐去时郑雪不在,只有郑雷坐在桌前看书。
她放轻脚步走进去,摘了书包拿课本,拿完课本又掏出一把糖果,往郑雪的座位丢几颗,再给自己丢几颗,顿了顿,往郑雷跟前放几颗。
郑雷头也不抬,就看着阳光穿过窗户照得亮晶晶的糖纸五光十色。
书桌对面一阵窸窣,他抬了头,正瞧见她撕开糖纸往嘴里送,被逮个正着似乎不好意思,便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他倏地垂下眼睛,继续看书。
两分钟后郑雪下楼,先剥了糖吃,再从乱七八糟的书堆里翻出作业本。
和宋唐聊天:“前天家里来客人,我爸非让我和他们聊天,我说不上几句外语,没想到那俩小子会一点儿中文,我就用中文给他们念了首诗。”
宋唐:“你真厉害!”
“你怎么不问问我念的什么诗?”
“你念的什么诗?”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宋唐顿了顿。
“这是给哥哥念的,给弟弟念的是另外一句。”
“另外一句是什么?”
“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想约好了在一起,我们欢迎你。”
宋唐又顿了顿:“这不是歌词吗?”
“是呀!我灵机一动想到的,别提多么适合那个场合,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真聪明!”
郑雷看白痴一样看了看她俩,敲敲桌面:“别说废话。”
郑雪一边撸一把皱巴巴的作业本,一边朝他翻了个白眼。
两小时后,周丽萍端着洗净的水果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