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兮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弄得一惊,连连想要后退。
“你……”
这人着一席白衣,高贵的气质尽显,身姿挺拔而周身隐约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登高孤寒的气势来。
他光滑宛若绸缎的墨发束着云纹锦带,长至腰间,容颜恍若天人,笑容清浅,温柔好似一汪chūn水,端的是一副如玉温润,凝雪飞霜的飘逸之姿。
林烟兮望着男子垂首低眉为自己检查伤口的担忧模样,远山般的眉下长睫弯弯,勾起的弧度撩人心魄,她不由慢慢涨红了脸,连圆润白皙的耳垂都染上了红霞。
她想要把手抽回,因为知道这样不好。
可男子却道:“唐突了小姐,是我不对。可小姐若是不处理伤口,我会忍不住怪罪这几枝月季。”
林烟兮听了,停住手道:“怪罪它们做什么,明明是我不小心碰伤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姐更要让我处理好伤口。我不忍心怪罪美人,只好怪罪这秀丽的花儿。”
林烟兮因为他这几句话,心跳加快几分,待他处理好,就急忙站得远远的,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不好意思说“登徒子”,怕面前光风霁月的人生气,也觉得对方并不像。
男子的声音比流淌过石上的山涧清泉还要动听,朗声笑道:“小姐觉得我是'登徒子'?”
他那双比上好的琉璃还要通透漂亮的眼睛似乎有看穿世间一切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把握人心。
林烟兮一滞,默认了他的话,低下头不敢同他对视。
男子顿时作思忖状,想了想又笑道:“小姐比这明媚chūn色更胜一筹,我见之犹忘四时光yīn。”
这话比之刚才还要孟làng,几乎露骨剖白。
林烟兮从来没听过有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偏偏对方还是个男子。
“你是谁?”林烟兮问道。
男子璀然一笑,正等着她这句话,略施一礼道:“小生陆篱然。”
林烟兮也行一礼,却没告知他自己的名字,毕竟无意就不要随意留情惹桃花,何况他二人仅匆匆一面,只是萍水相逢,途遇过客。
她只道:“你是来国寺求功名的书生?若是迷路了,我可以引你出去。”
令她有些微讶的是,男子摇了摇头,温声道:“我并非迷路,我是来寻你的。”
林烟兮不解:“为何寻我?”
“因为你是当今的太子妃。”
太子妃……
林烟兮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她就像被豢养的笼中之鸟,日日但见阳光不见外人。好不容易等到宸明离家平反,她才有机会出来走动祈福。
可是也只有林烟兮自己知道,她在太子府中过着的是怎样一种寂寥生活,无人尊敬她,无人同她说话,她就还只剩一具躯体活着,连对宸明的爱慕与执着,都在他一日一日的冷淡中逐渐消磨。
可是她的人生中,也只有宸明了。
毕竟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是她曾经那样炽热爱过的人。
陆篱然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眸底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淀在其中,他仍然温和问道:“我可以与林小姐说说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可能要晚一会儿,29号双更!
☆、悔意
“可以。”林烟兮颔首。
两人就着此生仅一次的寺中chūn色,开始边走边谈起来。
陆篱然毫不怜惜地从枝桠上采下一朵红胜枫叶的花来,颇有几分有花堪折直须折的气度。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如瓷,把玩着那朵灼灼其华的花朵,双色分明,映入人的眼帘,只觉有些灿艳刺目,却又杂糅得刚好,衬得二者皆是漂亮到极致。
陆篱然被chūn日照得暖洋洋的,连语气都有几分慵懒,他漫不经心道:“若林小姐多关注一些你夫君的战事,应当会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
林烟兮朝他笑笑,不卑不亢道:“最多不过是叛军那边的人。”
陆篱然闻言,稍稍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林烟兮此女,应如传言中为了爱如痴如狂,一头扎进宸明的温柔乡才是,可今日初见,既觉她美好婉约似花中仙子,又觉得她出乎意料地聪慧。
他问道:“林小姐不杀我?”
林烟兮摇头,故作无奈地摆手,眼神狡黠:“纵使我想杀你,可你瞧,我不过一介弱女子,身侧又无一个侍卫,如何杀你?战场之上总归会见分晓,若我夫君能够镇压叛军,相信不用我杀,你可能也会马革裹尸。”
陆篱然眸光微闪,道:“林小姐对自己的夫君很自信,又特地为他来这宁安寺祈福,想必定是很爱他……”
他刚欲说后话,林烟兮就抢先一步,自嘲道:“是啊,我如此爱他,可他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