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兮隐隐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只是暂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有迹可循。
思虑之下,她还是决定暂时先解决荀衡瑾的问题,让他能够尽快配出药方。
“荀公子,我想问问你对这次瘟疫的看法。”
一提及治病救人方面的事,荀衡瑾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磕磕绊绊的说话到滔滔不绝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季chūn行夏令,则民多疾疫。不知道林小姐你是否有注意到,今年的chūn要比往年热些,而且眼下这个时节,chūn雨连绵不绝,bào风疾雨,雾露不散,则民多疾疫。离州城内湿热且闷,疫病又是从口鼻入,互相传染,这些染了疫病的气味久散不掉,故只会越来越加重。”
林烟兮颔首道:“你说的有理,那么可有解法?”
荀衡瑾表情微微严肃,思忖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配出来的那些方子对今年这场疫病似乎效用不大,刚开始得病的几人还尚可以治愈,可是越到后来,病发就越快,那些古方子也不能完全治好了……再加上……”
他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有几分气恼与羞愧道:“千草阁这次实在过分了,它将药方里的许多药材都垄断到自己手上,再高价卖出。可那些疫民都是寻常百姓啊!他们那里有钱买得起那些药材。”
林烟兮问道:“所以你就把自己的身家全部拿出,去买那些药材救治百姓?”
荀衡瑾颔首。
林烟兮心中不由腾升起敬佩之情,对荀衡瑾此人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且不论其他,学医先学道这一点荀衡瑾确确实实做到了,他完全具备了一个悬壶济世的医师该有的品质。
☆、陶煌
“我可以帮你。”
闻言,荀衡瑾的眼睛倏地亮了,由于激动过头一把抓住了林烟兮的手,道:“你是说真的?!”
林烟兮笑着点点头:“当然。药材的事我能够帮你解决,但是你必须也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
林烟兮无比郑重地盯着他道:“我想将配制药方这个重任托付于你。”
荀衡瑾明显慌了神:“我我我不行的!”
“你可以。他人我不信,我只信你。”
或许是林烟兮的话语有力而坚定,荀衡瑾听着听着,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林烟兮缓缓地,变得更加迷惑了。
荀衡瑾泪汪汪道:“从来没有人与我说过这些话,如此相信我……承蒙林小姐的信任,我荀衡瑾一定不辜负你,尽我全力把药方给配出来!”
总归目的是达到了……
林烟兮又吩咐了他一些事情,约定了下次见面的地方,这才离开茶馆,打算去寻找离州的刺史王青。
……
与此同时,远在帝都的朝堂之上,也如同这离州的疫病一般,混乱而蠢蠢欲动。
自林鹤出征去边境,林烟兮被派遣离州之后,党争又重新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些年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不仅时常生病,连处理的公文的效率也大大降低,让不少别有用心的臣子觉得“时机”俨然将要来到。
众所周知,太子的受宠程度一向不如六皇子,几年前还闹出了幕僚臣子私通大漠,刺杀皇子一事,惹得皇帝震怒,但是却一直并没有剥夺其太子之位,令众臣皆是摸不着头脑,不敢妄自揣测圣心。
如今皇帝每况愈下,有不少人猜测太子的位置可能即将要真正定下来,于是党争也不断发酵,日益加剧。
然而在这场争斗里真正旁观者清,对形势看得澄明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罢了。
陆篱然晋升得极快,往常的状元郎刚开始都是先从翰林院修撰开始一步步摸爬滚打,可他不同,在琼林宴后便被赐予了九卿之中的廷尉,掌司法一事。
九卿仅在丞相之下,如此高的官职确实惹得众人大为震惊,皆呼古今未闻。有人上书劝皇帝应该将陆篱然的官职降一些,有人则赶着去巴结攀附陆篱然,迫不及待地尊称其一声“陆廷尉”。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不断,众臣急得焦头烂额,当事人却都仿佛不知情一般。
太子宸明正意欲上书请求皇帝派他去离州,而六皇子宸子奕,依然与他的酒肉好友安平侯世子桓觞一起打马游玩,一副对朝事漠不关心的样子。
陆篱然亦然,除了每日上朝,筛选一番前来拜访自己的官员,见一见可以jiāo谈的以外,就是闭门不出,窝在家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面对此情此景,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例如正在与自家侄女与兄长喝茶赏花的皇后。
她手指拂过一朵开得正好的花,转过身,对一个年过半百,须发灰白,处处透着一股yīn厉的男人笑道:“兄长,你瞧,今日的花开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