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在下巴上摩挲一阵,似乎抠到了什么,而后用力撕下一张东西来,扔到一旁,那东西赫然是人的面皮。
而现在“长归”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回到宅邸,荀衡瑾和朱寒早已焦灼地等在门口,一见到冷芷,立即凑上去道:“冷芷!我们收到消息说烟兮受伤了,她现在人呢?!”
冷芷道:“你们别急!”她说着看了眼身后的马车。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撩开帘子,随即出来一人小心地抱着林烟兮下车。
朱寒看到抱着林烟兮的那人,顿时一怔,不敢置信道:“……陆篱然?你怎么会来离州?”
他看到陆篱然怀中受伤的林烟兮,恨不得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怒道:“你既然跟在她身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陆篱然没有理他,迈步走到荀衡瑾面前,道:“请医师为小烟治疗。”
“好好好!”荀衡瑾没有管他们之间的氛围为什么剑拔弩张,这个叫陆篱然的男子又为什么抱着林烟兮,连忙领着陆篱然往里走,道:“请快点随我来!”
“可恶!”
朱寒咬咬牙,见陆篱然进去了,也快步跟上去。
林烟兮肩膀上中的箭很深,荀衡瑾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虽然懂的医术不少,但是能亲自动手治疗病人的机会却不多,此刻看着林烟兮疼得厉害,肩上的伤又因为轻微的触碰,有了流血的趋势,忍不住手开始发抖起来。
陆篱然见状,难得沉下脸,语气极不善:“她信你,所以我才把她jiāo给你,可如果你救不好她,我相信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他身上的杀意不加收敛,眼神里又带着刚刚奋战过的嗜血,把荀衡瑾吓得身体一抖,立即硬着头皮麻溜地上了。
还是救人保命要紧!
朱寒独自一人站在房门外,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在他听到林烟兮痛苦的叫喊时简直心都快纠起来了。
等到屋内的动静渐渐平息,有人推门而出,他才迫切地迎上去,问道:“她怎么样了?!”
然而当发现出来的人是陆篱然,朱寒又拉下脸,质问道:“是你?”
他上前一步仰视陆篱然:“你明明跟在她身边,为何又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陆篱然一改以往白衣儒雅的气质,穿着深色的劲衣,衣服上还有不少溅上去的血迹,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有几缕凌乱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颇有一股肃杀之气。
他的嘴角也不再挂着笑容,连眉梢眼角都多了几分冷厉。
“朱小公子,”陆篱然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轻狂无知的少年,反讽道:“我知你喜欢小烟,你应该明白,有时候,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保护好她的。”
突如其来的反问一针见血,堵得朱寒涨红了脸,刚开始的气势立即被压下去一头。
朱寒眼神逃避,支吾道:“我没……不是,我不喜欢……”
“不用否认了,我知你心悦她。”
朱寒握紧了拳,心痛道:“可是我难道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吗!我有什么资格保护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我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上她,这真的……太荒唐了……”
陆篱然面无表情道:“你不是没有资格,你是没有能力。”
“你——!”朱寒气急道:“难道你就有能力了!你跟在她身边,不还是没有护好她!”
这番话说得陆篱然的脸色更冷,眉头蹙起。
是了,是他没有保护好林烟兮……在听到林烟兮在离州遭遇王青刺杀一事时,自己就乱了心神,根本无心在帝都呆下去,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来到她的身边。
可是因为行踪不能bào露,又听到长归对自己说冷芷擅易容,他便恳请林烟兮身边的冷芷为他化成长归的模样,好护在她身边。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让林烟兮受伤了。
他自己发过的誓,却没有做到。
朱寒见陆篱然忽然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心虚,更加来气,接着诘问道:“说话啊!怎么?哑巴了?你不是有能力吗?丞相之子,陆廷尉,陛下属意的状元驸马,你说啊,你为什么护不好她?!”
陆篱然身上的杀气更重,目光几乎化为实质性的利刃。
“陆公子真是藏得好深,我每每听闻烟兮提及你,她总是眉眼温柔,说你为人光明磊落,气度不凡,逢人必带温和笑容,可如今见到,你哪里是高高在上的公子?你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杀人的鬼,城府深沉,手持刀剑,你到底还要骗她多久?!”
陆篱然怒极反笑:“我是人是鬼,跟朱小公子有何g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