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篱然毫不怯场,淡定自若道:“请长公主与驸马恕罪。”
一般来说,在公主府中驸马的地位并不如长公主,所以众人大多在赔罪时先通报于长公主,征得她的原谅即可,可陆篱然却同时行礼两人,无意间把驸马的地位提高了不少,搏得了对方的好感。
果不其然,驸马见他如此,转头踌躇着对长公主道:“沁儿,你看……”
一来这二人是夫妻,无论私下再如何,面对外人时也会同心一体,给足对方面子;二来陆篱然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长公主若是再置之不理,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更惹人猜忌他夫妻间是否有嫌隙。
宸沁放下茶盏,瞟了一眼驸马,又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陆篱然,心道真是好个少年郎,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深邃,尽通人事,将来又不知是何等风云人物。
这茶会宸明不来可惜了,应该让他好好结识一下对方的。
“你便是那位十三岁便中会元成为贡士,陆丞相家唯一的公子陆篱然?现年多大?”
“长公主谬赞,在下今年已一十有七。”
长公主与他的对话还未完,周围的人群顷刻沸腾起来,像煮开的锅炸裂一般吵吵嚷嚷。
“什么?!他便是当年会试里摘得第一名桂冠,夏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贡士?!”
“不愧是陆丞相之子!”
有许多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皆摩拳擦掌,想要试探他是否真如传闻中的拥有真才实gān,亦有不少闺阁之中的少女羞红了脸偷瞄他,暗自将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
“陆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有此成就,前途无量啊,”长公主难得微微一笑,问出了在场大多少女心中最迫切的问题:“你可有婚配?”
陆篱然但笑不语,只轻轻用余光扫过身侧的林烟兮,其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要闲谈,也应该坐下来好好谈才是,哪有站着说话的?而且林烟兮还被晾在一旁,这差别对待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沉声道:“入座吧。来人,给林小姐和陆公子上座。”
“多谢长公主。”二人异口同声道。
林烟兮并不傻,她知道刚刚长公主是在刻意刁难她,也多亏了陆篱然先前面不改色地说出那段谎言,无论能否洗清众人心中他二人互私的嫌疑,但确实是帮了她。
不仅让她女儿家的声誉不至于同传闻一般难堪,也处处为她着想,让长公主为她赐座,避免她尴尬地站着受累。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还未深jiāo,陆篱然却肯全心全意帮助地自己,看来她是欠了对方一个大人情了……
他二人刚坐下来,板凳还没捂热,却又听有一尖锐刻薄,无比熟悉的女声道:“长公主就这么原谅他们了?”
林烟兮一扶额头,心中无语。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居然又遇到了陶婉!
“虽然他们解释了迟来的缘由,但迟终归是迟了,还是最后来的,自是当罚,不然外人还以为长公主的府里半点规矩都没有!”陶婉依然是那副傲气到鼻孔冲天的样子,自以为给林烟兮下了个好套便得意洋洋,把所有不成熟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哦?”长公主眉梢一扬,红唇轻启道:“那陶小姐说要如何处罚他们?”
看来又要连累陆篱然了……林烟兮愧疚到快要无地自容,再次抬眸去看对面男席上坐着的陆篱然。
对方似乎恍若未闻,格外淡定地端起前方茶盏,低头浅抿了一口茶水,而后眉头极细微地蹙了一下,应是对茶水不甚满意,又将茶盏放回原处。
怎么看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莫非,他早已胸有成竹?
林烟兮觉得陆篱然大概对视线很是敏感,因为他快速而jīng准无比地捕捉到了自己的目光,还扬唇冲她眨了眨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在茫茫人海里只注视着她一个人时,简直比任何话语都要有力,轻巧地便撩拨了少女的心弦。
林烟兮慢慢收回了目光,耳尖悄然红了。
罢了,就且看他能有什么办法吧。
“那便惩罚他们……”陶婉还在说着,充满恶意的双眼显然表现出她是有备而来的。
恰在此时,不远处有一道男子冷漠的呵斥声打断了她——
“本王看谁敢惩罚他们!”
“六王爷安……”众人一见来者,面色皆变,纷纷起身行礼,连大气也不敢出。
红衣男子穿过攒动的人群,直奔公主席位的一侧,寻得自己的座位,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全程既没有让众人免礼,也没有向长公主问好,简直嚣张至极,轻狂无比。
“宸子奕。”长公主皱了皱眉,面露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