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南国人,他却无父无母无亲人,自记事便游历在外,四处求学,所以国破之时,心痛则痛,但束手无策,只能避世不出,不为夏国谋,隐在这小小的一峰山头,想着把毕生所学传授他人,了结此生便罢了。
可今日见到陆篱然……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当年教导过的那个颖悟孩童,如今已成长为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承载众人的托付了。
“唉,罢了。老夫管不动你了……你就直说吧,有什么忙老夫若能帮,定竭尽全力。”
“多谢老师了。”
……
陆篱然回到帝都时,便因得风寒而病倒了,卧chuáng发烧近乎昏迷,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
待到林烟兮得知消息赶过去探望他,一进门屋内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闻着使人嘴里直发苦。
她知陆篱然不喜聒噪,又是在养病期间,就只坐在一旁看着他喝药,端起漆黑浓稠的药汤一饮而尽,连眉头也不皱半分。
喝完药后又紧盯着陆篱然的脸色,细致地将他从头扫到尾,见状态比前天昏昏沉沉的模样好上不少,才把吊着心放回左胸。
陆篱然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开口道:“小烟为何这半天没有与我说话?”
林烟兮摇摇头,正色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欲走。
陆篱然一怔,问道:“小烟你……这就走了?”
虽然林烟兮这一走,可以避免自己把风寒传染给她,但是好不容易奔波了这么多天才见到她,说实话他还是很想再多看她几眼的。
“对啊,不然呢?”
“……”
陆篱然哑口无言,同时也不知是否要挽留对方。
“其实……”林烟兮道:“你不在家时,陆伯父带着我去你的书房看了看。”
“嗯?”
原来陆渊带她去了自己的书房,不过这和她急着走有什么联系吗?
“里面有很多厚实的古籍,案桌上还有很多纸张……”
陆篱然侧首看她,表情懵懵懂懂。
“陆伯父还说你每天几乎都呆在书房中,一直到午夜,这次又为了我的事奔波许久,所以肯定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趁着生病期间你要多睡一会儿才是,把jīng神养足了。”林烟兮说道:“我不能在这里打扰你,知道你醒过来就放心了。”
陆篱然听了会,忍不住笑出声,眼神温柔:“我已经睡得够多了,现在没有什么睡意,只想好好看看你。”
☆、离开
天将明,主街上的冰雪还未化,来往的人也还很稀疏,不少早点小摊支了起来,热腾腾的包子在蒸笼里臻至全熟,肉汁透过薄薄的面皮隐约渗出。煮好的米粥散发出诱人香气,吸引着早起gān活的人纷纷驻足,停在了摊前。
“哎,这几日俺送碳时听到个有趣儿的事,”一个赶早来城里木送碳的人翘腿坐在板凳上,端起白粥呼噜噜喝了一口,对旁边的同伴道:“讲给你听听?”
“啥子?”
“虽然俺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俺知道这帝都里最好的私塾,叫国……国……”
“国子监?”
“哎,对对对!”
“还私塾呢,果然没读过多少书……说吧,那怎么了?”
“嗨,那个啥国子监一般不都是男人去的地方嘛,可今年俺听说啊,它竟然想招个女子进去,还是咱们帝都里最漂亮的一个女子!”
“哦?这倒是闻所未闻……你说的女子是镇国将军家的小姐吧?叫做林烟兮。”
“没错没错,就是她。”
“她怎么可能进的去?长的再好看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跑去读什么书。”
“是呀,但俺听说是因为一个很出名的人要来俺们夏国,国子监死缠烂打想留下那人,但是对方非不gān……说什么只有让这林家小姐给他当学生,他才愿意留下来。”
“嗬,还有这种人哪,那咱们陛下也同意了?”
“这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嘛,不知道多少大官赶着让陛下把人留下来呢,哦对了,听说那人的名字叫做……东方陵。”
……
黑色长袍的年轻国师踏上恢宏巍峨的殿宇长阶,未进殿内,便听到一声厉呵传来,伴着简书拂落在地的声音——
“混账!一群混账!”
陆渊见状,稽首于地,道:“陛下息怒。”
“不过是个文人,还是南国的文人,竟然能让国子监那群祭酒齐齐给朕上书要让一个女子去入学,简直荒唐!”
“陛下,那东方陵老先生虽然是南国之人,但在做学问方面,天下确实无人能及。不仅如此,他还在兵法,农桑等各方面都有所涉猎,得此人定能为我夏国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