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落成了。
悬浮车离星海监狱大门还有百米就遭到阻拦,湛蓝色的保护屏障突兀的出现在叶淮西眼前,外面随之响起监狱看守的警告:“没有特殊通行卡,没得到领导人指令,不得入内,如有违法者,将会处理十到十五天刑事拘留,请你退出去!”
说话态度冰冷无情,中规中矩的,遣词用句也没任何不妥,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叶淮西既没后退,也没尝试和看守沟通,他直接调出身份通行卡,投影在悬浮车外的屏幕上,黑子白字晃得监狱看守眼花缭乱,一双死鱼眼只看见卡纳尔三个大字。卡纳尔代表什么?钱,数不清的钱,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滔天权利,监狱看守哪敢再说什么,匆匆忙忙验证完屏幕上的身份,按下撤去保护屏障按键。
“问都不问?”顾子穹原以为看守最起码会找叶淮西要一下身份通行卡的编号,结果出乎意料,“被腐蚀的这么深了啊。”
“如果陛下想让我拔出星海监狱里卡纳尔家的棋子,那他就想多了。”叶淮西的手指在‘卡纳尔’三个字上轻轻掠过,尾指若有似无的拂过顾天珑三个字,对上顾子穹深邃璀璨的目光,他半敛眼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很无害。
“你会连同顾天珑的棋子一起拔掉,把这座监狱变成名副其实,只隶属于皇帝的地方。”顾子穹轻声说。
有时候一个人能得人喜欢,不单因为令人心动的某一瞬间,那只是两人缘分开始的牵线,搭桥还需要两个人的精心培养。相处过程中,观点、说话方式和待人态度都会成为你搭桥成功的关键,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默契。默契两个字很好理解,就是不说话,对方也能懂你的意思。这两个字不论说起来还是写起来都容易,真正难的是做到。
叶淮西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顺着他说的上句话,自然而然说出他放在心里的下句话。这是他根本没奢望过的事,哪怕遇见顾子穹,对对方从感情、态度和话语行为都不同,他都没想过两人间会有默契。
可稍稍一想,两人的默契又何止这一次。一小时前,虎啸基地那秘而不宣的四个字,不早就为掀开两人默契做了个前锋吗?
大概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一种名为‘喜爱’的感情在叶淮西胸怀内油然而生,让他看顾子穹的眼神瞬间不一样。
“老师,想到和办到的差别很大,现在,你做好准备了吗?”顾子穹低头检查完夔龙,再抬头笑容轻快问。
保护屏障撤下的同时,悬浮车驶进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星海监狱。看守从大门口的守岗亭走出来,手里拿着光板,上面清楚地记录来访人员。看守看起来有些年纪,他身形佝偻,畏畏缩缩,走到悬浮车面前,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敲了敲车门。
车门打开,一个神色冷漠的漂亮青年静静看他,嘴唇微动:“怎么?”
“请您出示身份通行卡。”看守一张脸几乎笑成菊花,有些奴颜婢膝,“这是不得不守的规矩,您见谅。”
青年话很少,却意外的配合。看守的检查过通行卡没问题,后退几步走回守岗亭,少顷监狱四周的防护罩停顿数秒,断电的铁栏杆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漆黑无边的入口像等待羊入虎口的野兽。悬浮车片刻没停顿的呼啸而去,一切的波涛从此刻随大风骤起。
星海监狱的内在和一般建筑不一样,就拿停靠场来说,大部分做在建筑外,有部分做在建筑底层,极少有人会把停靠场建在室内。星海监狱是个例外。也有可能是皇帝陛下强烈要求,设计师不可抗拒做出的。叶淮西能理解皇帝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完整性,还有个完善性。
可惜在叶淮西现在来看,这个内置停靠场就是星海监狱最大的弊端。如果他今天不是借助卡纳尔家的身份通行卡进来,那么他也没法知道今天来星海监狱的有谁,比如这让人出乎意料,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顾大皇子。
顾子穹见叶淮西原本选定停靠点,像是看见心烦的东西,又按下重启按钮,挑了个极其偏僻的小角落停靠,他问:“怎么了?”
叶淮西神色越发冷漠:“顾天珑。”
顾子穹意外:“他在这里?”
叶淮西收起偃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帽子眼镜戴上:“他的专用车在这。”
剩下的不用叶淮西明说。联邦公民都知道准继承人顾大皇子有个特殊出行的癖好,那就是走到哪,悬浮车外就会应景的换上地方标志性风景,刚开始没人注意到,后来总想找点娱乐的八卦记者盯上顾大皇子,一切都变了。尽管知道娱记会根据悬浮车上的风景查出他的下一站,顾天珑还是我行我素,保持自我。
刚才叶淮西惊鸿一瞥,就和那辆铺着半个星海监狱颓废风景的悬浮车来了个照面。叶淮西瞬间紧绷,一天之内遇见两个给他找麻烦的人,这概率是不是高了点?事情哪能那么凑巧,他前脚去过混龙湾,回虎啸基地打了个马虎眼,后脚伪装私下来星海监狱,就碰上最近成天去议会刷存在感的顾天珑。不论怎么想,叶淮西都怀疑伯尼和顾天珑有勾搭。
“小心点。”顾子穹说,“你走我身后?”
叶淮西走到悬浮车门前:“不用。”
顾子穹了解叶淮西,说了不用就是真不用,即便如此,顾子穹还是将夔龙手环往外推了推,顺手打开装置,方便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顺利度过监狱看守的第一道关卡,后面基本畅通无阻,但在上第二层时,叶淮西他们遭到了阻拦。
“没有监狱长的特批,你们不能进。”铁栏杆里面的一名看守人员义正言辞道,“请你们回去。”
“皇帝陛下的特批不行?”叶淮西调出通讯器里的皇帝陛下特批页面,放到看守面前,“你们那位监狱长比皇帝陛下的权利还大?”
看守板着脸,语气同样不受影响道:“不行,如果您执意要进,必须要有监狱长的特批。”
斩钉截铁的差点就没说,皇帝陛下的特批在他们这里毛都不算,他们只认监狱长,也只听从监狱长。俨然是个独立自成的小王国,监狱长就是小国王。
叶淮西沉吟片刻,试探问道:“皇帝不行,那伯尼少爷呢?”
看守的神色微变,嘴唇嚅动几下,无声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看守的同伴见状,从后面捅了下看守的后腰,板脸冷酷道:“我不管什么伯尼,也不管皇帝陛下,我只认监狱长的特批,没有特批,就请你们回去。”
叶淮西微微侧目和顾子穹对视一眼,面色如常转过脸,客气道:“好,我现在就去找监狱长申请特批。”
看守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嘲讽,像是在嘲笑叶淮西的不自量力。见人真往监狱长办公室的方向走,看瘦的有些纳闷的和同伴说:“一个只在卡纳尔家族里挂名的旁支穷小子,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