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qiáng调:“万一,你也喜欢上了她——”
“……哦吼。”
五条悟摸了摸下颌,不知道是打着逆反的心思,还是真有那个想法,含着棒棒糖,双手展开,横搭在栏杆上。
风从他身后chuī过来,扬起他白色的短发,他在笑,语气似真似假:“嗯哼,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咯,我刚刚发现,深秋似乎确实蛮可爱的呢。”
夏油杰盯着他看了十几秒钟,在估量他那番话真假程度如何,片刻后,浑身放松下来,微微一笑。
“当然,悟,如果你真的和深秋在一起,我没有意见,只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他捏了捏耳垂,笑容里透出一丝戏谑的恶劣,“我是深秋的哥哥喔。”
五条悟抬了下眼。
夏油杰:“我很期待,你叫我哥哥的那一天,妹、夫?”
五条悟:“……”
五条悟怒摔棒棒糖,声音超大:“你在做梦吧,杰?我绝对不可能喜欢深秋!”
——更不可能叫你哥哥。
——放弃你那可悲的幻想回归冷酷的现实吧。
因为不甘心而赌气说出的这句话,却被刚好赶到天台的家入硝子听见了。
也是从那天之后,五条悟再也没有主动叫深秋陪他打游戏,并且,再没带过一年级的后辈进行实操。
……
……
五条悟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当年嘴嗨乱立的flag,一路都在反省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今时今日的“稳重成熟”。
假如当年的他,gān脆地对夏油杰叫出那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哥哥”,他还会有这孤身一人的十年?还会被深秋连续拒绝多次?还会为了一个不存在的替身而乱七八糟吃了这么久的醋?
他的替身,就是高专时期的自己吧?
知道深秋高专时喜欢自己这个消息时,五条悟不可能不震惊,尽管七海建人多次试图收回那句说漏嘴的话,但五条悟根本不相信其他的可能性了。
九月深秋也喜欢他,并且,高专时就喜欢他。
仔细想想,五条悟。前往深秋公寓的路上,他不停地不停地告诉自己,仔细想想,如今的深秋是不是也喜欢着你。
他喝咖啡时习惯放六块糖,连家入硝子都不知道,她却知道。
他拥抱她,牵她的手,除了今天下午那次,之前的她从来没有抗拒过,甚至偶尔会不自觉地反勾住他的手。
她愿意替他推眼镜,他意外碰到她鼻子,她也不生气,她总在qiáng调“先生”,试图以此拉开距离。
可她失忆时,对他的好感度极高。
明明昨天下午她就恢复了记忆,明明恢复了记忆——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醒来时?住院时?还是晕倒在他怀里时?
亦或是,在她主动亲吻他时,她就恢复了记忆。
双腿像是突然被刀扎了一下,五条悟的脚步霎时停在原地。
假如,深秋是在主动吻他时恢复的记忆,那么,彼时的他,用无下限术式阻止她的那个行为……她该作何感想?
五条悟扶着膝盖,低头缓了好久,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
……
好感值到达“10000”后骤然消失,五条悟花了五秒钟的时间,确认好感显示器是不是再次出现故障,直到他发现已经凌晨零点。
不是好感显示器出现故障,而是时间到了。
他现在终于确定,九月深秋对他的感情,和他的一样,甚至可能,比他的更深刻。
想到过去一无所知的十年,只是为了一时置气而随口说出的那句气话——他竟然连深秋被围剿、求助无援的那天都没有来得及赶回来。
五条悟心脏抽搐着泛起难以言喻的痛觉,细细密密的,无法缓解,只有贴近她,更深地贴近她,触碰她,脸颊,额头,眉毛,眼尾,鼻子,耳垂,嘴唇。
每个地方都想要触碰。
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脏深处的痛意。
饮鸩止渴,大概不过如此。
“深秋。”他目光灼灼盯着她,手指按在她颈窝的皮肤上,浑身血液都在躁动,偏偏手指冰到她打了个哆嗦。
但他没有下一步,只是重复地叫她的名字。
这是,十年前?
九月深秋战栗着将脑袋往后缩了缩,脑子里开始飞速闪现十年前的画面。
星浆体任务失败那天,她迟了一步接到消息,赶到时,他浑身是血,白发染红小半边,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从血泊里站起来。
转过身的刹那,他的表情和眼神,让她一瞬间意识到,那个五条悟,不再是一只喜欢晒太阳的懒洋洋大猫猫,而是一头刚刚苏醒的、饿了很久的残忍野shòu。
烧热的苍蓝色眼底完全没有她的影子,他看都不看她,从她身边走过,血腥气扑鼻而来,她无助地抓住他染血的制服袖子:“五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