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听听,他还打算如何狡辩。
五条悟顺着她的力道坐回去,翘着腿,单手支在桌子上,手心托腮:“哎呀,我好像也失忆了耶。”
“骗人也这么敷衍吗?”九月深秋伸手去拿桌上的橘子,“作为恋人,五条先生一点也不能给人带去安全感。”
五条悟替她拿了个橘子,两下剥开,递给她。
九月深秋接过的动作停滞半拍,掰开一半,自己留下另一半,往嘴里塞了一丫橘子,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既然是这样的恋人,那不如今天就分手吧。”
手里剩下的橘子全被他拿掉,她抬头,发现他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可爱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想要分手?”他嘴里叼着两丫橘子,歪着头,笑眯眯的,“如果是因为发现我和你潜意识里的心动对象的剪影完全不符,只是因为这种见鬼的理由,我可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喔。”
明明是玩笑似的语气,却因为周身不稳定的咒力波动而显得过分较真。
像是在提醒她,如果她说是的,他就会当场bào走。
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他会问出“心动对象的剪影”这种话,但能让他不慡就好。
九月深秋盯着他沉思两秒钟,果断地点下了头:“是的。”
于是时隔十年的时间,她终于从如今各方面都早已成熟的他身上,隐约看见十年前的他的影子。
——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被无法压抑的咒力波动陡然掀了起来,磨砂窗户无声爬满蛛网般的裂纹,从窗沿下端,慢镜头似的一点点向上攀爬。
灯灭了,犹如时间静止,震裂的碎片静静悬在高空,片刻后,缓缓降落,稀里哗啦掉进垃圾桶。
窗外响起低级咒灵被撕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桌上的水果蓦地滚落在地,零零散散滚到五条悟的脚下。
他没有动,直勾勾盯着不为所动的她看了会儿,垂下眼,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果,再抬起头时,嘴角重新扬起熟悉的弧度。
“哎呀,医院的诅咒果然比较多,一时手痒了些,不小心搞出这么大动静,实在太抱歉了。”
五条悟慢条斯理戴上太阳镜,遮住眼底涌现的黑色情绪,单手覆在白发上用力揉了揉,站起身,满脸的漫不经心。
“看来,我需要先去向院长商量一下赔偿的事情,不过,留下深秋一个人,我还是不太放心。”
对于刚才发生的bào力事件,九月深秋无动于衷,她甚至淡定到无所谓地掰开另一丫橘子塞进嘴里,催促:“赔偿才比较重要吧?你快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她咽下橘子,朝一脸莫测的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甜甜地说:“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商量分手的事情吧。”
……
……
五条悟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这种生气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他感觉现在的他,就像是一颗即将和地球相撞的小行星——陨石也差不多,表层全是火,剥开滚烫的表层,内芯的温度甚至更高。
偏偏他无法解决这种不受控制的糟糕情况。
五条悟很少情绪化,哪怕被上面那群老头子指着鼻子斥责,他依然能够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偶尔不耐烦了就反唇相讥回去。
但他现在就是不开心,比“通宵三天三夜就快要打通游戏时却突然停电”还要不开心。
五条悟不开心,那么他周围的所有人和咒灵都要跟着遭殃。
他绕着医院转了两圈,肉眼可见的各种诅咒全被他毫不留情地摘掉脑袋,摘掉人家脑袋之前,他还要蛮不讲理地提出质疑。
五条悟:“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咒灵甲无法回答,他就眼也不眨地撕爆它的脑袋。
然后,下一个。
五条悟:“你说,她的暗恋对象是谁?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咒灵乙:“……”你们人类的事情,我他妈怎么可能知道?
啪,脑袋没了。
再下一个。
五条悟:“她真的把我当替身?谁的替身?我什么时候才能踢开替身,自己上位?”
咒灵丙:“……”你他妈给我个痛快吧。
咔嚓,脑袋又没了。
五条悟从墙缝里硬生生拽出来一个差点成功跑掉的可怜咒灵,俯身贴近它的小脸,微笑着说:“我说,你会读心吧?如果会的话,快点帮我个忙啦,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哦。”
什么都不会只会夹着尾巴逃跑的咒灵:“……”
它连话都听不懂。
很好,又摘掉一个脑袋。
这大概是医院里最后一个诅咒,五条悟上天入地,从天台到墙缝,每一个角落都彻彻底底扫dàng了一遍。
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帮得上他忙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