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捏爆。
面、无、表、情地捏爆。
褐色的咖啡液体淅淅沥沥从他指尖淌下,他却不以为意,随手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甩甩手指上的咖啡,再抬头时,还是那个扬着嘴角嬉皮笑脸的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抱着刀匆匆转回头,内心大为震惊,甚至掺杂着些许难以置信。
五条老师刚才是……在生气?不受控制地生气?
那个脾气极好、看起来完全不会生气的五条老师,竟然因为拉不开咖啡的易拉环而生气?
熊猫说的没错,五条老师的失恋果然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他们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五条老师的性格就是轻浮的、不靠谱的,真心恋爱这种事,怎么听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可事实是,五条老师的的确确、千真万确、毋庸置疑——受到了足以改变他性格和爱好的极大影响。
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乙骨忧太被派去祓除低级诅咒,原本只是一件十分简单的每日练手任务而已,却没想到,那只低级诅咒身边竟然跟了一只准一级诅咒。
五条悟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瞬移进入诅咒的生得领域。
乙骨忧太的刀插/在地上,抱着刀柄大汗淋漓,在看见五条悟的身影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看见祓除诅咒时一贯态度散漫的五条老师,竟一改往日逗猫玩儿的作风。
他抬起右手,扣住那只准一级诅咒的脑袋,眼也不眨,直接掰断了它的脖子,血液溅上他侧脸,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弹开。
短短几秒钟,诅咒的双臂、双腿全被bào力拆断,最后,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一脚踩上那只诅咒摔在地上的脑袋,极缓地碾磨着,像碾着一支没有熄灭的烟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果然失恋带来的影响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吗?
事情不算结束。
那只低级诅咒不知为何,在五条悟即将踩爆准一级诅咒之前飞扑上前抱住他的腿,用生命来请求他不要杀死准一级诅咒。
五条悟低头看着这两只不成人形的诅咒,不太确定他俩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不确定,只是感到不可思议而已。
咒灵之间……也会有那种感情?
这也太过分了,是人是鬼都在秀,就他五条悟,被甩了。
五条悟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渐渐敛起多余的情绪,极为罕见地沉下脸,发出一个短促地、类似于冷笑的气音。
而后脚尖一用力,彻底踩爆这两只吃人咒灵的残破脑袋。
……
……
任务结束后,师生两人并未直接回学校,而是挑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
乙骨忧太舒展着四肢躺在草地上,呼吸着冬日冷冽却gān净的空气。
“今天天气真好啊。”五条悟说,“适合偷懒。”
乙骨忧太不知道该怎么接,仰望着即将被huáng昏笼罩的天空,憋了两秒,说:“天空真好看。”
“是么。”
“颜色很漂亮呢。”乙骨忧太莫名地想起一个多月前在神山遇见的那位蓝发女生,她的长发颜色和天空的颜色,有点相似。
师生两人再次陷入懒惰的沉默中。
“五条老师,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想问您。”乙骨忧太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啊。”隔壁身量颀长的男人敷衍地应了声,“说起来,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忧太。”
乙骨忧太愣了下,坐起身:“老师,你问。”
五条悟左手搭在双眼上,挡住迎面落下的温凉的阳光。
“你觉得,刚才那两只咒灵,是什么关系?”
“……”
乙骨忧太沉默了一下,诚实回答:“应该是,里香和我这样的关系。”
祁本里香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爱人,同时也是他的诅咒。
五条悟叹了口气,拿开手,仰面望着碧蓝的天空。
这个答案真是让人想换个方向思考也不行啊。
感觉超级嘲讽呢。
“说说看吧,乖学生,忧太同学,你想问五条老师什么问题。”
五条悟捂着脸,在微微湿润的草地上连续滚了三圈半,深色制服沾染上草屑与cháo湿,他却毫不在意。
乙骨忧太张张嘴,用一种略显谨慎,但又不失直球的语气,说:“五条老师,你最近是失恋了吗?”
“……”
五条悟停止无意义的滚动动作,在学生面前做出这样的孩子气行为,实在不妥。
但其实,他不妥的时候多了去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很明显吗?”五条悟叹息着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
“确实挺明显的。”乙骨忧太细细列举,“五条老师,不迟到不早退了,也不吃甜点,总是无意识地发呆,读到和秋天有关的单词时会下意识地停顿,耐心比起之前差了好多,只是拉不开咖啡的易拉环就马上捏爆易拉罐,祓除咒灵时也不再逗小猫那样逗它们……这些,明显不像是以前的五条老师会做出来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