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如今秋实敢这样说话,就是看着郭槐闯了大祸,失了人心,她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将来的路,她不用齐妈妈为她筹谋,她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自己走。有着自己打算的秋实,抱着贾黎民退出死了人的屋子,不再和齐妈妈抬杠。

  贾充看着地上的尸体,脱力的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硬撑着打发人去rǔ母家里报了丧,给了大笔银钱,隆重的下了葬。rǔ母虽然是下人,但也是人命。这件事传出去,贾府的人不会被治罪,但也是会受到舆论的谴责的。贾充封了众人的口,命郭槐拿了秋实的身契,秋实离开了贾府。

  余生出手

  贾充知道郭槐性情bào戾,在贾府动辄打骂奴才婢仆,也时有发生。但却没想到她一个后院妇人,竟然能跋扈到敢动手杀人。贾黎民rǔ母脖颈处深深的鞭痕,鲜血汩汩的往外流,明显是一鞭子抽开了动脉,可见郭槐的力道有多重。这让在战场上见惯厮杀的贾充看了,也是心有余悸。如若郭槐真的是失心疯了,把鞭子抽到李婉的脖颈处,后果贾充根本不敢想。

  贾充出了郭槐的院子,往给李婉准备的院子走去,他一路上停停走走,时不时的打量贾府四周的景致。忽的,眼圈就红了。他自二十来岁就开始跟着司马家族在战场上厮杀,如今他已年过五十,司马家位及至尊,他的生活才算逐渐安定了下来。

  郭槐给她添了儿子,他觉得自己有了后,就算对得起祖宗,心里踏实了。又盼到了李婉归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状态,对未来充满了无数憧憬和希望。他本想着安定了,自己在家里好好侍奉母亲,陪伴贤妻,教育儿女,也过上几年平凡温馨的神仙生活。

  可是他忽略了郭槐的脾性,郭槐执掌贾府十几年了,向来跋扈轻狂。他怎么能指望,凭借自己对郭槐一年多的禁足和冷漠,就改变她历经几十年来已经形成的天性呢。贾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无助的闭了眼。这样的家,配不上他的原配李婉了。

  柳氏在齐王府,收到了郭槐杀了人的消息,急匆匆的起身准备回贾府,贾濬担心柳氏,也要跟着回去。死人是凶恶之事,柳氏自然不会让贾濬跟着她回去,李婉和贾褒也拦下了贾濬,让她等事情彻底过去,再回贾府。

  晚饭间,齐王陪同李婉母女共餐,余生急急进了餐厅禀道:“主子,东市有人偷马。”司马攸继续吃着盘中餐,不以为然道:“这事不归咱们王府管,若事态严重,可以jiāo到河南尹查办。”余生耷拉着眼皮回道:“就是河南尹来人回的话,说偷马人自称是王妃的贴身婢女。见她马没偷成,反被马踩踏伤了腿脚,审问了一番,看着也不像是什么训练有素的jian恶之徒。虽然不信她是齐王府的人,毕竟是冒了齐王府的名。为防万一,还是把人送来齐王府,jiāo给王爷和王妃处置了。”

  贾褒的贴身婢女,一直在贾褒身边伺候着,众人觉得好奇,赶忙传了被马踩伤的窃马贼一看究竟。余生把窃马贼从齐王府大门扛进了众人用膳的餐厅,直挺挺的把人丢在了地上。贾褒贾濬看清了来人,心中俱是一惊,这不是她们的继母,郭槐身边的一等贴身婢女,秋实么。

  秋实忍着痛,拖着伤腿,伏在地上给贾褒和贾濬磕头。她把自己这么多年,在郭槐身边的所见所闻都向贾褒贾濬,老老实实的jiāo代了一遍。她并没有去东市偷马,她是在准备离开京都的路上,被人捆了丢进城东马市的。她挣扎想要逃出来,可是片刻后就有人来马市抓偷马贼,突然冲进来好几个人,惊着了马,她才被踩伤了。

  抓她的人,说她可能是敌国的jian细,把她送进了河南尹。她知道郭槐杀人的事,她如果自报曾是郭槐的婢女,她很可能被带回贾府灭口。她为了活命,一时心急,只好报了贾褒的名字。并且声明了自己不是偷马贼,是被人陷害丢进去的。

  根据秋实的回禀,在座的皆是一阵惊愕。贾褒气得拍桌子道:“郭氏那个悍妇,就该让阿父休了她。这么多年她在贾府跋扈轻狂惯了,现在连杀人都不用眨眨眼睛。阿母和这样的人同住一门,怎么安生?”

  贾濬看着秋实,已经疼的面色发白,嘴唇发紫。她再怎么衷心与郭槐,也不至于拿命来拼。何况就算她混进了齐王府,她也得不到信任,成不了事的。贾濬打消了对秋实的怀疑,转头对李婉道:“我和阿姊一样的想法,阿母断然是不能和郭槐这种心狠手辣的毒妇,共侍一夫的。”

  李婉看着奄奄一息,痛的已经失去求生欲望的秋实,对司马攸道:“这个姑娘怕是伤的不轻,先找个人给她瞧病吧。”司马攸把秋实jiāo给了余生,余生一把抓起瘫在地上的秋实,扛起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