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贾濬眼光一转,望向北方的天空道:“我阿母在千里外的苦寒之地,也不知道她那里有没有这样的料子做衣裳。我阿姊大了,需要华服撑门面,我年幼,不需要,我想省些料子留给我阿母裁身衣裳。”
华笤闻言眼神一怔,赞叹的摸了摸贾濬的小脸。这时贾褒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滚了下来,贾褒吸着鼻子,拍了拍贾濬的头,心疼的说道:“好丰儿,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好生惭愧。”
华笤早就听祖母话华老太太提及过,关于贾褒和贾濬的外祖及生母的事。只是从前当故事听不觉得什么,如今亲眼见了她们姐妹这般顾及自己的生母,华笤一时也跟着心酸,不自禁的也红了眼。
见华笤与贾褒姐妹一处煽情,贾峕和贾午实在觉得无趣。贾峕姐妹鄙夷的白了眼贾濬,和华笤说累了,回去找母亲。她们此举,正合了华笤的心意,华笤心中欣喜,面色却不改的点了点头。
待贾峕姐妹离开,华笤拉着贾褒姐妹和山奺回了自己的院子。山奺好奇的问贾濬:“庄子上是什么样的?稻谷是怎么种植出来的?庄子上有会飞的大侠吗?”山奺好奇的也是华笤好奇的,她们这些京中贵女,对于贾褒和贾濬生活的乡下世界,只听过没见过。
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贾褒姐妹再度提起伤心的事,华笤也和山奺一同,追问起关于庄子上的事情。聊得投机的她们,并未注意到,贾峕和贾午姐妹迷失在了华府的花园里。
贾峕拉着贾午四处转悠了半晌,贾峕有些不屑的开口道:“这华府的花园也不过如此,山石花草还不及我们府里一半呢。”贾午不明白,贾峕为什么拿华府和自家对比,但是她十分赞同贾峕的看法,自己家的花园确实胜过华府甚多。
贾峕看着莲池中自己的投影,嫩huáng的绛纱复裙,水粉色莲花锦长衫外罩,金色丝线细细压了边的束腰。领口袖口和衣髾,都用同色素锦做了贴边,金色丝线滚了两行。墨发高挽,左右各分一缕,盘成环。中心束莲花冠,两边各插一支细珠流苏步摇。双手腕,佩待一对jīng致玉环。
论打扮,她与贾褒有过之无不及。贾峕信心满满的挺直腰板,带着贾午,循着声,往男宾会集的前院靠近。她随母来华府,就是想见一个人,和那人说上几句话。她如此装扮,为的就是给那人瞧见。
贾峕丢脸
想到那个人,贾峕往男宾院落靠近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贾午倒腾着自己的小短腿,总算没被贾峕甩的太远。贾峕靠近前院的角门张望了一会儿,抓了一个提着篮子的侍者,贾峕从袖子里抓了一把钱塞给侍者,低声问道:“荀尚书荀家的郎君,荀组可在前院?”
侍者见贾峕衣着华丽,气势bī人,规规矩矩的回道:“正与我家小郎在西苑,和山家小郎、王家二郎击球呢。”贾峕问了西苑的方向,提着裙摆,就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
比贾濬小近两岁的贾峕,还不足十岁。可是比她大的贾濬还没有男女之别的思想,她就已经晓得男女之情了。这都归功于郭槐从不避讳的拉着贾充,在家里肆意的秀恩爱。再者疏于对女儿的管教,仆妇婢女什么话都能传到贾峕耳朵里。
使小厮偷偷带进府里的江湖故事,儿女情长的各种话本子,只要是婢仆回上一句‘主子在看书’,郭槐就绝不进入贾峕的屋子叨扰。郭槐嫁到贾充府里,在才识上,被贾充拿着和李婉比较了多回。郭槐心中不甘,却也自知不如。
郭槐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才女,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教养。见女儿自发自主的读书学习,郭槐心中窃喜。其不知,贾峕暗地里看的书中,有益的寥寥无几。道理没学几分,小小年纪的,卿卿我我倒是装了一肚子。
贾峕带着贾午一路,迈着小碎步到了华府西苑。华氏是旺族,子嗣众多。西苑是华家郎君们听训、游戏的地方。西苑宽敞,视野很开阔,正适合击球、蹴鞠之类的活动。
几个世家公子嬉戏,突然闯进了两个打扮艳丽的小姑子。击球的众小郎担心误伤来者,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爱好击球的华家大郎,见有外女进来,竟影响了击球的进程,破坏了自己的节奏,脸上有些不满的说道:“这里是郎君们游戏的场所,小姑子赶紧去后院吧。”
礼教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就算是做妹妹的贾午也过了七岁的年纪,听了华家郎君的话,脸上也羞得通红一片。贾午怪嗔道:“阿姊,你跑来男宾处是要做什么?如今传出去,贾府的脸面可丢大了。”
贾峕呸了贾午一句:“你我才多大,不过是来寻个熟识的人,有什么没脸的?”贾峕白了贾午,自以为优雅的对着众郎君方向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小女贾府阿峕,来此处寻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