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觉得无趣,见过柳氏,看过郭槐和贾府新添的小郎君,送了贺礼,就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喝茶休息。
柳氏顺着贾充的意,当真是将这次满月宴办得有声有色。说书的说书,唱曲的唱曲。门廊、水榭,无一处不挂红加彩。曹氏看着眼前喜庆的场面,羡慕的眼圈泛红。将来谢府挂上这样的红彩时,怕也是吕氏的功。自己就算顶上个嫡母的帽子,也最多是吕氏母子亲情外的一个旁观者罢了。
贾峕伤人
贾褒不必说,天生好看,又是当家人的做派,容止气度上,自然不凡。今天的贾濬也是一反常态,jīng心的装扮了一番。柳氏带着贾褒和贾濬出去才买,贾濬到成衣铺做了一套齐胸襦裙。
水蓝色的襦衣,白色底绣彩蝶的裙裳,纯白丝做绦,衬得贾濬仙气飘飘。晒黑的小脸,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早已恢复了最初的粉白。自然蓬松的双螺髻束在头顶两端,髻上一边插着一支坠了流苏的蝶恋花步摇。
大变样的贾濬一直跟在柳氏身边,各府的夫人老太太,但凡和柳氏搭话的,大都会在贾濬脸蛋上拧两下。贾濬实在受不了,决定找个偏僻的地方偷懒去。
就这样,贾濬在水榭最不惹眼的角落,遇到了独自神伤的曹氏。
贾濬见曹氏端坐着,礼貌性的上前行礼,做了自我介绍。正为自己不能生育而烦心的曹氏,见面前多了一个纷纷嫩嫩的女娃,不自觉的眼神中充满了慈母的爱怜。
贾濬见曹氏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亲切,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生母,于是贾濬上前凑近曹氏小声问道:“你是我阿母吗?”说着贾濬伸出手摸了摸曹氏的脸,贾濬摸到了曹氏的脸,发现曹氏是真真切切的人。于是缩回手,后退了两步赔罪道:“长辈赎罪,丰儿错把您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曹氏停止了胡思乱想,眼神依旧慈爱的对贾濬招手道:“无妨的,你可以过来,让我抱抱你吗?”贾濬乖顺的被曹氏抱至腿上,打量着曹氏。曹氏看着肆意打量自己的贾濬,越发觉得喜爱,问道:“你是这府上的二姑娘?刑场借琴的那位是你吗?”
贾濬见曹氏知道自己的事,开心又好奇的问道:“没错,可你是怎么知道的?”曹氏理着贾濬双髻上的流苏回道:“今天在来的路上,听一位太学院的学士说的。”贾濬听到太学院的学士更加好奇了,急忙问道:“可是叫谢衡的?”
贾濬的话一问出口,换曹氏好奇了,忙不迭的道:“没错,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贾濬被模仿她的曹氏逗乐了,捂着嘴笑着回答道:“哈哈,是我猜的。”贾濬和曹氏聊得开心,从谢衡擦琴,司马攸转送,直到她把琴送给嵇延祖,这一系列的事,统统将给了曹氏听。
两个人聊的开心,直到用膳时分,贾濬睡在了曹氏的怀里。曹氏将贾濬送回柳氏屋里,和柳氏闲聊了几句。柳氏和曹氏的母亲一辈,都是旧识,得知曹氏嫁给谢衡多年未孕,谢衡纳了新妇,她准备回老家吉迁里。
一来,曹氏身子羸弱需要静养。二来,她想躲个清静。虽然谢衡对她如同以往,吕氏对她也恭顺,可她总是心里不静,胡思乱想。日子久了,怕是人会变得荒诞怪异。
柳氏看着曹氏,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可惜。曹氏与李婉的嫂嫂是同族姐妹。当年曹氏的小姑子,各个出色。才识、品行、样貌,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曹家失势,贵为皇族,也是逃不过树倒猢狲散的局面。好好的一个女子,就因为不能生育,被环境所迫,只能选择回老家隐居。
柳氏拉着曹氏感叹道:“不知道你这般处境,本还想厚着我这张老脸去求你给荃儿和丰儿做先生。她们母亲也是命苦的,生了孩子,尚未断奶,就被迫迁徒去了极北苦寒之地。这两个孩子也命苦,摊上了一个心大的父亲,又娶了个狠心的继母。我这一把年纪,也不知道能护她们到几时。”
听了柳氏的话,曹氏被yīn霾笼罩的心,仿佛撕开了一道裂缝。她没想到柳氏会有这种想法,请她做先生。是啊,她自幼熟读经典,满肚子的文学,不输于男子呀。她不能生育,后宅里,注定不能是她的主场。她何不另辟蹊径,走出后院,去做先生呢。
曹氏一扫面上的消沉,略有些激动的对柳氏说道:“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做荃儿和丰儿的先生。”曹氏深思片刻后又道:“如今谢府怕是不适合立学堂了,老夫人若是舍得,又信任我,我愿意带荃儿和丰儿一道学习,请她们寄居到谢家老宅,吉迁里。”
柳氏闻言,眼前也是一亮,与其让贾褒和贾濬在府里和那院的母女纠缠,不如让她们去谢家寄居,又可以跟着曹氏学习,又能远离自家的污糟环境。两人一拍即合,正开心时,前院传来了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