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充遵从了柳氏的啥意思,亲自命人修缮了贾府最大最宽敞的一个院子给李婉,还按照自己院子的风格装饰了一番。贾濬看着贾充给她生母准备的院子,虽然嫌弃贾充的审美,但是她也看得出,她的阿父对她的生母,是真心爱重的。
贾濬在无时不刻期盼着生母早日归来的日子里,时不时的去谢府探望曹氏。谢衡照着贾濬之前的做法,命宋妈妈封了曹氏的院门。见是贾濬来了,宋妈妈才敢开门。曹氏素着脸,散着发,盛夏里披着褂子坐在窗前发呆。见贾濬进来,曹氏的脸上才有了几丝鲜活气。
贾濬挑着外面有趣的事讲给曹氏,曹氏看着贾濬那么卖力气的哄自己开心,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摸着贾濬的头叹道:“丰儿都这么高了,若是我能生养,孩子也快有丰儿这么大了。”贾濬知道自己怎么卖力,也是没办法将曹氏哄开心的。曹氏的心结,就是谢府的子嗣。而这件事,任谁都帮不上忙。
谢衡的妾室,纳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都不曾有过身孕。曹薇在被送回曹家那么久,谢衡妾室的身体早就调养好了。若说问题的根源,谁敢保证不是出在谢衡身上。贾濬不想曹氏被自己的心魔折磨,gān脆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先生的心思,丰儿差不多猜到了几分。可是丰儿觉得,先生不必如此自苦。谢助教也不是只娶了您一个妻子为伴,两方妾室,不也是一直不曾有孕吗?你怎么知道谢家一直没有子嗣,是谢府女眷的问题,而不是谢助教的问题呢?”
话音刚落,门口处传来了谢衡的gān咳声。曹氏和贾濬一脸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曹氏看着满脸通红的贾濬,和一脸无辜的谢衡,忍不住笑出了声。贾濬默默的垂下了头,勉qiáng稳住脚步和曹氏道了别,向谢衡略施一礼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谢衡看着贾濬的背影,一阵苦笑。进了屋子对曹氏道:“她说的对。”
李婉归来
谢衡的话,惊到了曹氏,曹氏不确定的问:“丰儿的话,你听到了?”谢衡点头,认真的回答道:“听到了,并且,她分析的都对。以后不要再把子嗣的事放心上,更不必再为我纳娶妾室。”
曹氏不愿相信谢衡的话,她觉得可以寻访一些名医,或者多请几个郎中会诊,或许谢衡的病还能调理好。可若是动静太大,谢衡不育的消息传出去,那谢府的脸面就会彻底不保了。诚如贾濬所言,他府内女眷不止自己一个人,难道每一个女眷的身体,都有问题,都不孕么。曹氏最终还是决定,听谢衡的。谢家子嗣的事,她且不要放在心上了吧。吉迁里族中不少优秀的少年郎,待过上几年,选个有缘分的过继就是了。
谢衡顺着贾濬的思路,安抚了曹氏,见曹氏逐渐接受了他不育的事实,谢衡就安心的离开了。
贾濬回了贾府,从谢府回来的路上,买了些饼,带着贾黎民在柳氏处,一道吃的开心。柳氏吃着饼,和贾濬闲谈,好奇的问道:“我记得早年给了你一个护院的,许久未见他跟随你了。”贾濬咽下口中的饼,回道:“黑铁叔?跟着流放邓家的队伍,去西域了。”
柳氏闻言,惊问道:“你派他去的?你自己唯一的一个护院,你派去保护邓家人了?”贾濬见柳氏误会,赶忙摇头道:“黑铁叔自己想去的。他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的了,但是他印象里,自己有亲人。见过他的人,又大多说他可能是来自西域,黑铁叔就想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点什么线索。我见他着实孤独,又正好有去西域的队伍,就让他偷偷跟着前往。这样,黑铁叔路上方便些,我没让他保护邓家人,但我确实jiāo代了他,对邓家人不要见死不救就成。”
柳氏有些担忧道:“押送流放犯人的,都是朝廷的人。那些人,都是冷血冷肉的。万一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黑铁不要弄出人命就好。你是她主子,到时候别累了你。”贾濬知道柳氏的担忧,宽慰道:“祖母放心吧,我已经嘱咐过黑铁叔了,何况,黑铁叔自己也是有分寸的人。”
日子飞快,余生迎接李婉归来的队伍,眼见着就要进城了。贾充扶着柳氏带着贾濬,司马攸带着贾褒母子,一众人等,得了余生传回来的消息,早早的就等在了城门口。
李婉的车队靠近,贾褒姐妹早已激动的落了泪,贾充紧张的,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握紧了松,松开了又握。队伍靠近停稳,车帘缓缓挑起,一个穿戴朴素的妇人,由一个同样穿戴朴素的老婢搀扶着,下了马车。
妇人仔细打量了眼前众人,眼光停留在贾褒和贾濬身上。qiáng忍着泪水,向柳氏盈盈拜倒叩头。柳氏见状,眼泪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明白,李婉不只是在向她问安,更是在感谢她。柳氏拉着贾褒贾濬到李婉跟前,对两姐妹吩咐道:“快扶你们母亲起身,咱们有话回府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