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贾濬连忙上前,搀扶起跪在地上被拧的妇人,啧啧道:“看样子田庄头的妹妹,要比你嫂子年轻上许多,你合该谨遵令嫂指令才是。看这细滑的皮肉,都被拧紫了。你兄长若是知道,一边要心疼你不说,另一边你兄嫂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也是要受到影响的。”
同为女子,贾濬深知田虎妻子的bào戾是为何。就像当年的郭槐,鞭杀两个幼子的rǔ母,无非是出于对贾充的不满。作为一个妻子,对丈夫有所的不满,无非就是丈夫对自己的不用心。田虎妻子穿着艳丽,佩戴的钗环也齐整,但都是过时的旧式样。从这两个妇人时兴的穿戴上就可以看得出,她们在田虎那里得到的厚待,远远超越了田虎的妻子。田虎妻子心中有不满,但是她不敢,也不能把火气撒向田虎和自己的儿女,只能将心中所有的bào戾,转嫁给侧屋里的两个妇人。
贾濬故意说的话,在田虎妻子听来格外刺耳。田虎妻子握着自己gānhuáng的手掌,心中妒恨,气冲脑门道:“什么妹妹,不过是个克夫的寡妇。家主看她无处可去,又仗着自己命硬,才收留了她,供她和她养在娘家的女儿吃穿。我这样锦衣玉食的对她们,她们反而不听话。这样不是好歹的下贱坯子,活该伺候人的命。”
整个家中的吃穿用度,都是田虎赚来的。田虎妻子在吃穿上不敢苛待侧屋里两个妇人,完全是不想惹田虎不快。田虎有了这两个侧屋里的妇人后,一两个月也不见得进一次妻子的正屋。这几年来,田虎的妻子,几乎就是过着守活寡的日子。隐忍多年的田虎妻子越想越气,看着不听话的妇人,又狠狠的拧上了两下。妇人吃痛,下意识的向后缩去。
田虎妻子的话说的委屈,贾濬顺着她的情绪,用理解田虎妻子的口吻道:“田庄头到底是肩负着整个田庄的生计和安定,他要顾及庄子上的所有人,自然会忽略你这个最亲近的人。作为他的妻子,你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不过还好,我看那个年纪浅一些的妹妹,就很听你的话,想来,还能让你心中有些宽慰。”
不提那个年纪浅的还好,一提她田虎的妻子就更气了。心中的憋闷和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忍不住骂道:“那个小làng蹄子,怎么不去死呢?被人毁了清白,没人要了。她父母求着我们家主给她条活路,头险些磕烂。我们家主没办法,才收了她养着。美食华服的待她,她还整日吊着个脸。”
说着田虎的妻子又瞪向跪在地上,被她拧了又拧的妇人,发泄似的骂道:“一个寡妇,一个残花败柳,若不是我心宽,容你们在这个家中过活。出了我田家的门,你们要饭都没处要去。像你们这样穿戴齐整的,莫说是奴仆姬妾,就是镇里的豪绅正妻,又有几个?”委屈的吐了几口气,田虎妻子的眼圈也有些泛红了。
田虎发迹前,家中并不是这么宽裕。田虎妻子跟着田虎,遭受过好些年的苦累。她为田虎生了两儿一女,月子里都没得到好的休养。她看起来是个好模好样的全个人,可早就落了一身病痛。田虎虽然把家jiāo给她管,但她习惯性的舍不得铺张。为了哄田虎开心,好的料子首饰,都可着侧屋里两个新鲜的人穿戴。
可越是这样,田虎妻子自己越是觉得委屈。凭什么自己要和她们共侍一夫,还要把好的给她们用?她和田虎明明是儿女双全的恩爱夫妻,如今为了维系自己的地位,为了守住自己和孩子们共同的这个家,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和两个不gān不净的女人共侍一夫不说,还要紧着她们吃穿。
田庄上虽有十几户,百口多人。但是能让田虎妻子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一个都没有。按说,贾濬是外人,还是田虎打理的这个田庄的主人,就是田虎的主家。家丑不可外扬,田虎家里的这些糟烂事,田虎妻子尤其不该和贾濬说。但她憋闷委屈的太多太久,以至于贾濬一句贴心的话,就让她卸了防备。她不是在对贾濬告状,她是希望作为田虎主家的贾濬,能体谅她,认可她,哪怕只是给她几句宽慰的话。那她这些年的积郁,也算能得到一丝丝的缓解了。
田虎为人狡猾,但是他的妻子,却是个耿直的,颇有几分性情。贾濬虽然没有经历过婚姻,但是从父母师长,以及亲朋们的婚姻中,她总结出了许多道理。婚姻的本质,与爱情无关。贾充不爱郭槐,但是他最终选择了和郭槐维系婚姻状态。谢衡敬重曹氏,但也不是真爱,可他也和曹氏相敬如宾的走过了自己的整个青chūn年华。
贾濬的身边,看起来婚姻最为美满,生活的最幸福自在的,就属自己的胞姐,齐王妃贾褒了。当年贾充深得司马一族的青睐,司马家和贾充联姻,完全是想化解当年还是大将军的景皇帝司马师,夷灭贾充岳丈三族的隔阂。只为了拉拢贾充,继续全心全意的为司马一族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