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一行人出了门,曹氏和贾濬也从妇人处告辞。谢衡找到了村里的地保,了解了大部分农户都是类似的情况。食不果腹的,也大有人在。村子里,包括地保在内,几乎连个识字的都没有。有点手艺的,早几年都跑去外地谋生了。
谢衡带着一行人回了襄阳城,晚间谢衡提了两壶梅子酒,到了羊祜府上。谢衡看了看羊祜的住所,摇头苦笑。羊祜给他准备的宅子,已经够朴素了。没想到羊祜自己住的地方,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谢衡提着酒进了门,羊祜正在喝药。谢衡见了,将自己带来的酒扔到了一边,上前给羊祜把了把脉。把完脉,谢衡面上有些凝重,劝道:“羊公来荆州也有许多年了,荆州眼下的状况,开始逐渐稳定。只要顺着羊公设定的路线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荆州百姓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羊公操劳过度,眼下您的身体不适宜硬撑。晚辈见您身边追随的人中,有可堪大用的贤能。羊公何不将手头的事jiāo给可信可用之人,告假修养一段时间,顺便还能考验考验他们的实力。”
羊祜忍着咳嗽,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砸吧着嘴里的苦涩,皱着眉无奈道:“我的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了。郎君的提议,我也有想过。荆州的局面,这几年确实有所改善。只是,还没达到我能安心离开,jīng心休养的程度。再坚持坚持,待到明年看看。农业兴盛,百姓才能更安稳。粮草充足,兵马才能更qiáng壮。周围的荒地开垦完,我再休息不迟。”
谢衡知道羊祜心系民生,也不再多劝。羊祜身体有恙,不能饮酒。谢衡也无心饮用,把梅子酒jiāo给门上小厮,席地坐到羊祜对面,提议道:“在下想办学。”羊祜一听,眉头舒展,性趣十足的问道:“在襄阳城办学?”
谢衡摇摇头,又点点头,认真的回道:“在襄阳,办荆州的学。”见羊祜调整了个姿势,饶有兴致的看着谢衡。谢衡开口解释道:“我想在襄阳办学,教农户种养知识。课余教农户们识别分辨药材,也能让他们在务农侍桑外,再多条果腹的门路。”
羊祜一向勤俭,平日里唯一的爱好就是登山观景。襄阳城南的砚山,是他钟爱的去处。山上景色怡人,植被繁茂,药材随处可见。荆州确实是个好地方,特别适合植被生长。成千种类药材,遍布荆州各处。
若是农户能学会识别药材,荆州人民用药,能做到自给自足外不说,多余的还能贩卖到外地。这确实是能为农户们,多开创一条果腹的门路。但是能教农户们识别药材的人,不容易找。会识别药材的人,大多都是医者。医术虽然不是什么秘术,但医者收徒都十分严谨,大部分都是血脉相传。
羊祜有些为难道:“能教习种养之道的先生好找,可是医者的手段,都是不外传的。广授课,更不可能。找个懂得分辨药材的先生,不容易呀。”
谢衡虽然会识别药材,但是他并不能在荆州久留,太学院处,谢衡还有大事要做。谢衡不急不慌的开口道:“太学院中,在下倒是认识一个品行端正,熟读经典又jīng通药理,能够识别药材的学生。只是这个学生出身清苦,前几年言语上得罪了王家的王处仲,被活活打断了腿,至今没办法正常行走。”
提到王家的儿郎,羊祜就是一脸的嫌弃,忍不住骂道:“太后是何等人物,王家老族长睢陵公是何等人物?王家现在的这些个纨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若是这位通晓药理的学生肯来襄阳,老叟愿意对其行师礼。”
谢衡赶忙行礼,恭敬道:“羊公大德,这样的厚待,不是他一个清苦学子能承受的。晚辈只管请他来授课,他的前程如何,待羊公亲见考验过,凭羊公定夺。”谢衡气度清慡质朴,言辞稳重诚恳,行止德厚宽仁。看着这样的晚辈,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羊祜心中欣慰。
羊祜命下属,协助谢衡各乡镇走访。使各乡镇的里正,通知下属各村的地保,统计自愿听课的名单。有些乡镇和村里的农户嫌路远,迟迟没有人报名。
百姓艰苦,全村也找不出一匹代步的老马。又要照顾家中农田,又要进城听课,确实是问题。谢衡苦恼,曹氏摇头道:“农户艰辛,劳务繁重,哪有那么多jīng力来城里读书啊?”
贾濬又想起了幼年时期在襄陵时,谢屠户的女儿阿氿跟着自己识字的情景。她记得阿氿眼中,对知识的好奇和渴望。她到现在还记得,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谢氿有多开心。贾濬大胆的提议道:“可不可以地头教学?”
曹氏掰着手指头算道:“襄阳下属村镇那么多,我们人力不足啊。”贾濬继续自己没有说完的话道:“我们可以由城授镇,由镇授村,一步一步把知识传递到田间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