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阿姊何时才能回来……”

  陆菱的眼圈红红的,揪着手中的帕子,扭出了层层褶痕。

  往年阿姊便是再不耐,也会陪着她一同过节乞巧的,如今竟是有数日不见她了。

  “谢家人不是说已经遣人去接了么?”

  陆远轻咳了两句,试图宽慰妻女,他将桌上的婢女们炸好的巧果推给了陆菱。

  “阿菱也尝尝,这可是跟洛京的风味大不相同。”

  周夫人闭了闭眼,将泪眼朦胧的陆菱半揽进了怀里,脸上现出些疲倦来。

  “谢家那人好大的胆子,竟是瞒了我们这许多日,若是阿菀出了什么事……”

  陆萧望了望她,皱眉道,“阿娘,阿菀定不会出事的。”

  他扯着唇,刻意做出了欢快模样,“世子不是传信回来,说阿菀只是扭伤了脚,再过几日也便该回来了。”

  听得提起这人,再想到阿菀此番险遭不测,周夫人便是脾性再好,再知晓其实与他无关,却是难免迁怒。

  她冷着声道,“周延与谢瑜这两人,我瞧着,俱是配不上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借用了一下《抱朴子》,作者葛洪,引用的是原文~

  第63章回府

  七月中,正是待折荷花临鉴时。

  洛京,丰淮,但凡是有点家底的人家,屋舍内都用起了冰。

  雕琢成假山,亭台等模样的冰山,摆在铜盆里,静静地滴落成水,与屋角计时更漏的嘀嗒声一道,打破闷热的静寂。

  但无论是洛京,还是丰淮,俱是有人焦灼不安地在等着些什么。

  “你说表兄是将玉印jiāo由周延带回的?”

  施窈侧过脸去看谢九,素手摆弄着团扇,语气有些疑惑,脸色却是淡淡的。

  “那可不是,那玉印是何等要紧之物,我见了那物时,还险些以为——”郎君已经去了。

  常年被徐凛带在身边,谢九也是性子跳脱,这等不敬的话也敢脱口而出。

  可他到底是机灵,及时打住,还挤出个笑脸,转了话头。

  “算算时日,去接郎君和陆娘子的,应是已经接到人,也该都上路了,想来娘子很快便能亲口问问,郎君怎会如此放心,竟是能将这号令暗卫的信物jiāo由那人了。”

  施窈心不在焉地摇了摇扇,她虽是知晓些谢瑜的事,到底所知不全,倒也不如何感兴趣。

  只是猜测着阿菀现下是如何想自己,就让她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的。

  却是不知,那边她在惦念陆菀,这厢陆菀也刚好在问起她。

  “你方才说阿窈来丰淮了?”

  因着炎热显得狭小的车厢内,陆菀小抿了口杯中的冰水,才觉得浑身的热气散了几分。

  她瞥了瞥车厢一角的冰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谢瑜真是小气,偏不许她再加上一盆冰。

  被她暗自埋怨之人正跪坐在另一侧,月白的袍裾垂落如云,发间束了银冠,清清肃肃如山间月、松下风。

  看着就比她这一身殷红的薄纱凉慡许多。

  偏偏沿途换洗衣衫都是他的人提前备好的,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陆菀心下想想那箱子里一水的红,就觉得热,又摇了摇手中绣着白荷碧叶的素色团扇。

  “应是已经到了。”

  谢瑜随意答着,修长如玉的手指将一沓文书折好,顿了顿,复又慢条斯理地说了句。

  “以往阿窈病时,我曾听医师道,女子多是体寒,用冰多了不好。”

  这人心思真灵,明明方才连余光都没给她半分,却像是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难道郎君就不热吗?”

  陆菀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目光瞟到他的衣袍一角,jīng织的月白纱绫,日光下暗纹粼粼。

  颜色虽是又冷又淡,但织纹细密,其实还不如自己这灼灼红纱来得凉慡。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处,上襦的红纱轻薄微透,隐约可见如霜似雪的腕间肌肤,心下更满意了几分。

  不加冰就不加冰,左右还有人比自己更热。

  晌午阳光正炙热,车顶便是加了遮盖的隔层,也难免被晒透了。

  “阿菀就这般怕热?”

  谢瑜望着倚靠在车壁上的她,清俊的眉眼温和,眼底满是笑意。

  “那日后我需得叫人把谢府的冰窖再扩上几分,冬日时也好叫人多储些冰。虽是不能多用,也是要备上的。”

  这人就是天天在话里给她挖坑呢。

  若是她答应了,岂不是说明她回头需得嫁了他,住到那谢府里去。

  陆菀不答,只掀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潋滟的眼波流转生辉。

  明明其中嫌弃的意味明显,却是让谢瑜眉梢微动。

  好似是自七夕后,阿菀待他的态度便又有些变化,不似先前的冷淡回避,也不似早先的羞怯温柔,倒像是更随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