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痛痛快快地彼此jiāo付真心,回去后便只当做大梦一场。
亦或是,就此收心,止步于此,慢慢淡了去。
这些一旦想起,便是烦心事。
可如今在这山间,又无处施为,陆菀便暂时打定了主意:
只当做是自己偷得了浮生几日闲,且将之都抛诸脑后,等回到丰淮再抉择该是如何。
她抱持着如此想法,与谢瑜接触起来,就更有些留心了。
原因也简单,此君皮相极好,忒会惑人,更是熟知该如何诱人心软,一不留神便要被他哄了去。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似有失落的清隽郎君,见他有些怔愣地放下帕子,便撇了撇唇角。
不就是没让他给自己擦掉指尖沾上的锅灰,至于如此么。
她自己又不是短了只手。
待到将切好的jī块装成了三盘,陆菀就开始安排了。
一盘jiāo由张元娘带回家,一盘则是让小十六送到主屋去。
张元娘自是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十六捧着盘子,低头盯着嫩滑的肉块,舔了舔唇,却很有些不情愿。
“如今我们借住于此,又搭了这灶台,皆是源自主人家的善心,如何能慢待了人家。”
陆菀见他舍不得,就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宽慰道。
“你若是喜欢,待到回了丰淮,我安排人做上十盘八盘,让你连吃上几天,可好?”
如此,才见小少年连连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往主屋去了。
她端起盘子转身,便见到谢瑜依旧有些失落的模样。
郎君清清肃肃地立在原处,长睫微垂,又收敛了笑容,便现出几分疏离冷清来。
至于么?
不就是自己方才不曾让他拭手。
陆菀有些行不动路了。
她本是打算将这盘菜捧回屋中,布筷分碗,等着十六回来再一起用。
可见着他如此,唇边的笑便淡了些。
“郎君,回去了。”她轻唤了声。
谢瑜只略略一颔首,面上却仍是淡淡的。
任谁都能一眼就看出他心绪不佳。
这人当真是过分。
陆菀喉咙里闷了一口气,她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盘子。
又伸手去锅边用指尖擦了一下,沾了些黑灰,迳直伸到了谢瑜面前。
“如此可好了?”
陆菀说完,就面色微红地别过脸去,在心里数落他这个爱计较的小气鬼。
这自然是好的。
轻柔地扶住了女郎凝霜般的皓白手腕,谢瑜垂眸替她拭去了刻意沾上的黑灰,薄唇的一侧终于扬了起来。
他握着女郎的手,空余的手替她端起了盘子。
连语气里都含着满满笑意,“已经好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可算哄好了,陆菀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谢瑜亦是如此。
他这几日早就察觉到,在阿菀心绪松动的同时,她似乎也在刻意回避与自己太亲近。
如此,自己便只能这般行事,多些主动刻意了。
好在阿菀总是这般心软好哄的。
他耐心地搀扶着女郎回去,觉得在这山间日月悠长,倒也不错。
…………
大理寺卿离京多日,洛京的局势也就僵持了起来。
原本,朝中便分了几派。越宁王远道而来,身边带的封地臣属,原先投奔于他之人,勉qiáng算是一派;还有裴蔺这般看似中立的后续支持者;而先帝宠臣,失踪的太子门下,则是又分了几拨反对之人。
先帝未去时,最是信任大理寺卿,而太子又与他jiāo好,竟是两边都能说的上话。
如此一来,谢瑜在与越宁王对立的一脉官员中,地位当真是微妙,且举足轻重。
也就无怪越宁王几经斟酌,竟是敢放了话,要将原本被先帝赐婚给太子的南安郡主嫁予他。
“询安已是有了消息么?”
洛京外的山林中,某处隐秘的宅院里,失踪多日的太子——周怀璋轻咳着,问着左右人。
袁默连忙递了杯热茶上去,又帮着脸色青白的周怀璋顺了顺气。
他脸上带了些笑,眉宇倒比早些陆菀见他之时舒展了许多。
“可不是,听说与陆娘子都是安好,只在山里待人去接。”
周怀璋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他中肯地说了句,“如今洛京也还算平静,百姓不曾受到搅扰,倒是多亏了裴侍中一力坚持旧制,不肯让那些人胡来。”
袁默早习惯了他这般事事以百姓为先的念头,只点了点头应声。
“云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抿了口茶,叫着袁默的字,眉心略蹙。
“我有些担心阿湄。”
“她不得越宁王喜欢,如今越宁王的继妃又带着其他子女来京,只怕她这个与我定过亲的准前太子妃,在王府中的日子是不大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