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此回为了观景,楼外还搭起了延绵的青色帐篷,陆菀打眼一看,就看见了不少熟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只是她一眼就看见了某处独酌的青年郎君,自然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她把陆菱送到她jiāo好的小娘子处,就轻轻款款地走到那人面前,酝酿了下情绪,语气带出些激动、嗔怪、犹豫混杂的情绪来。

  “玉郎久病,怎地还在此饮酒?”

  谢瑜自是早就发现她来了,方才冷眼瞧着她看见自己后走远,只差没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温和的笑意渐渐浮现在他面容上,“这是梅花酿,不妨事,何况阿菀久未来府上了,自是不知我这伤已经修养的七七八八了。”

  这是倒打一耙吧?明明是谢瑜又抽风不见自己,还能推到她头上。

  陆菀怔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委屈来,“我几次去,都不曾见到玉郎……”

  分明就是谢瑜不愿意见她。

  听了这话,谢瑜微微一笑,唇畔的弧度清浅,恰到好处,清润眸中倒映着面前红衣素妆的清艳女郎。

  随意将手中杯盏搁到了桌上,他走近了陆菀,俯身长揖,身姿如竹,复又起身道:“是我慢待了阿菀。”

  “你原谅我一回可好?”他放慢了语调,离她又近了些,压低声,尾音低醇,“是我不好,让阿菀伤心了。”

  这态度尚可,陆菀弯了下眼睛,故意侧过脸不看他,止不住地唇角上扬。

  “也就勉勉qiángqiáng吧。”

  “那便罚你去这林中为我挑支梅花来,如何?”

  “幸何如之。”谢瑜凝视着她,像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般,似有无限宠溺包容。

  若不是她知晓这人好感度才不过30,怕是就要溺死在这深情目光里了,陆菀心内冷笑。

  目送着风度翩然的郎君远去,陆菀却也不得闲。

  她与谢瑜皆是容貌出众,有不少人都看着呢,谢瑜才离去,就有心怀不满的小娘子来挑衅。

  倒也不是明火执仗的,而是两三人结伴,刻意嚼着舌根自她面前经过。

  “我前些日子得了个靶镜,镶了红宝白玉,jīng致得不得了,看了一眼我就定下了。可谁曾想,拿了回去,才发现镜面竟是晦暗无光,竟是白买了。”

  “你也太不仔细了,这镜子再美有何用,连照人都不能够,不过是面子光鲜罢了,定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含沙she影的话指向性还挺明显,陆菀抚了抚发间的白玉钗,海棠红的袖角就擦过了鬓边。

  乌发,红衣,白玉钗,肤如凝脂,素质洁白。

  用不亮的红白色镜子代指她,至于说镜子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则是在嘲讽陆家如今在世家中排名靠后。

  这是全方位地贬损了她一回。

  “陆娘子,你来辩辩理,可是九娘说的那般?”

  似乎是见她面不改色,生怕她听不出,为首的女郎还刻意点了名。

  有点想打脸怎么办,在线等,急。

  陆菀摸了摸腰间荷包,突然觉得有钱真的是好,出门能搭了一整套,她探手进去想取出袋中之物。

  那几位jiāo换了个不屑眼神,显然默认陆菀是真的听不懂,就有急性子的想挑明了说,“陆娘子,赵家姊姊问你话呢!”

  随即戛然而止。

  因为陆菀真的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只镶红宝嵌白玉的小靶镜,镜面光可鉴人,雕工jīng巧,一看就不是俗物。

  “我倒是觉得,铺子所售,皆是物值其价。想来赵家姊姊所购的那家,偷工减料惯了,把功夫都花在了面上,自然不比我阿娘延请的积年巧匠来得仔细。”

  陆菀对着镜子,打量了下妆容,有些随意地往她们几人面前一绕。

  “我手中这柄,可谓是纤毫毕现。”

  这是明晃晃地说,赵家娘子花不起价钱,买不起好物,只能图个面上光。

  也是,论阔,谁能比得上她阿娘,周氏富有,可不是虚的。更何况,她阿娘对她们姐妹俩,那是相当舍得。

  “今日难得诗会,风雅之时,你如何谈起这些阿堵物,没地侮了定安长公主一番盛情。”其中一人勉qiáng辩道。

  陆菀抬目,露出些惊奇神色,唇边带笑。

  “不过是些便宜物件,怎地扯到金银这等阿堵物上了?难不成几位姊姊觉得这物很是名贵不成?”

  她还刻意翻转靶镜仔细看了看,语带疑惑,“不过是些寻常材质,不足为奇啊。”

  被镜子上剔透鲜艳的红宝与温润如脂的白玉闪瞎了眼的几位……

  这话她们没法接。

  打发走了面色尴尬的几位,陆菀懒洋洋地给自己斟了杯酪浆,自那回在谢府醉了,她如今可是滴酒不沾,也只喝喝酪浆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