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也相信太子应当有法子瞒住真相,就打定了主意先敷衍过去。
见着陆菀努力给他使眼色,谢瑜微微一笑,俯身长揖,温和有礼地解释道:
“阿菀也并非有心,实在是我未曾照料好她,才让她伤到了自己。”
竟是如此,周夫人神色缓和了些,她点了点头,让人取了些药粉来。
“如此倒是询安受委屈了,”她示意婢女将药粉递给他。
“这是些散淤去痕的药粉,见效极佳,你可按时敷上,会好得快些。”
她还抚了抚陆菀的发顶,轻轻叹气,“阿菀是我与她阿耶的掌中珠,难免就娇宠了些,便是有些小脾气,还望你日后多包容一二。”
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站了自己的女儿。
“阿菀极好。”
谢瑜扬起了唇角,面上的笑意恍如都是发自真心,让周夫人更满意了几分。
“阿娘,我疼……”
陆菀娇声娇气地抱怨着,拉着周夫人的手撒娇,她这会就吃准了周夫人偏心疼她。
“我这便教人把你抬回院中,然后取药给你。”
周夫人心疼又无奈,避开她的伤,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日后行走,可需当心些。”
“我要玉郎抱我回去。”
陆菀摇头,又指了指站在堂下,身姿挺直如竹的清隽郎君。
谢瑜自觉上前,轻轻松松将她抱了起来,温声道,“还是我来吧。”
周夫人撇了撇嘴,眼里却带着笑,知晓他们小儿女还有些话说,便放他们去了。
“玉郎,你帮我瞒着阿耶和阿娘好不好?”
离了周夫人的院子,陆菀小声附在他耳边说,呼吸浅浅,说话间却拂动了他的耳边细小的碎发。
“你说如何,我都会帮你。”
谢瑜低头打量她,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听起来低醇悦耳。
“那你先把我送回去,我要先帮你上回药,”
葱白的指尖轻轻地抚了下他脸上的红印,带了几分怜惜。
“我方才动手是不是有些重了。”陆菀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后悔。
谢瑜这张脸可是她的最爱,如今白玉有暇,还是她亲手打的,怎能不怜惜后悔。
听了这话,谢瑜没有开口,他想到了自己上一次被打耳光,似乎还是他的阿娘,徐夫人动的手。
谁能想到,原本待他极好,温柔含笑的女子,满含恨意的一巴掌,竟是能打得少年的他唇边染血。
相比而言,陆菀这下,不过是声响了些而已,他的肤色白,有了红印便会显眼得很,其实并不觉得疼。
见谢瑜不开口,陆菀心虚地把自己埋进他脖颈,闷声道,“我一会给你擦药。”
“我并不后悔。”
默了半晌的谢瑜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陆菀抬起头来看他,眼中带着些疑惑,他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
这时两人已经进了屋,婢女们慇勤地打起珠帘,又自觉地退了下去。
谢瑜轻轻地把她放在了美人榻上,却也没有马上直起身,反而是更深地俯了下去。
清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的,用力攫取了那抹淡淡樱色,如同品味着美味佳肴,柔情且怜惜地吮吻着。
见她怔神,他在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还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陆菀被迫直起身,微微仰着头,与站在塌边俯身的郎君唇齿相接。
近得能看清浓黑的长睫,他眸间自己的倒影,两人齿间还jiāo换着温热,甜甜的,气息融融。
心上狠狠地一颤,她微微战栗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扶上了郎君的肩,眼尾的红晕渐渐蔓延了开。
面前像是弥漫起了雾气,亦或是她眼中泛起了湿润。
陆菀屏住呼吸,连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只听到了耳边一下快似一下的急促心跳声。
良久,谢瑜微微喘息着放开了她,轻蹭着她粉嫩的鼻尖,笃定地道,“我不后悔。”
便是知晓她后来会如此的生气,还打了他一耳光,可他就是不后悔。
陆菀一把推开了他,虚张声势地别开眼,哑声道,“我,我先给你擦药。”
完了,自己方才说了好半天,都白说了,她脸颊发烫地想。
*
闹出了这么一滩事,宫城里,消息灵通的宫人,尤其是伺候主子们的,都格外地小心,躬着身来来去去,生怕自己被迁怒了去。
“阿姊……阿姊……我该怎么办?”
清醒过来的陆珍跪坐在大殿的地上,哭哭啼啼,láng狈不堪,妆都花得没眼看,却根本无暇顾及。
她仿佛是做了个嫁给谢玉郎的美梦,梦醒了,就发现自己失身于那个脑满肠肥的庆郡王,甚至还被许多人看了个正着,这叫她日后如何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