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谢瑜很是忙碌,常常不见人影,便是出外归来也有许多文书待回,她闲着无聊,便替他磨些墨。
方才当真是想得出神了。
“瑜郎且去换换外衫?不久前布庄送了好些衣料,我挑了些让人制好送来,还不曾见你上身,正可试试长短。”
陆菀眉心一跳,忽而想到了前日让人送来的衣衫。
“是因着中秋?”
谢瑜揉了揉眉心,掩去眼中暗藏的一丝疲惫,想到了将至的团圆佳节。
想来那些布料是周夫人安排人送来,要趁着过节给众人裁制些新衣,讨个喜庆的。
只是他这些时日着实忙碌,诸事繁琐,牵一发而动全身,皆需亲力亲为,倒是险些忘了此事。
谢瑜垂眸思量着,以往谢府寥落,他无需过节,如今有了阿菀,还借住在周家旧宅,倒是不能敷衍过去。
见着郎君不言不语,陆菀心虚,只道他是见着那些墨点恼了。
眸光闪烁间,白生生的小手便扯上了染墨的衣袖。
她小声道,“是我不好,方才出了神,瑜郎可还能容我弥补一二?”
被她拉扯着袖角这么一说,谢瑜才自该给她和陆家人送些何物中抽出思绪。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小娘子,语气轻缓,颇有些质询的意味。
“阿菀想如何弥补?”
?这人怎么就随杆上了?
难道不应该大度地原谅她,并且反过来安慰她都是小事么。
男子果然都是会变的,自己才表明了心意,他就不如往日一般心疼自己了。
陆菀心下嫌弃,面上浅笑,声音柔柔如纱。
“我给瑜郎做些好吃的?”
“亲手做个荷包?”
“瑜郎喜欢桂花么,我插了新瓶花给你送来……”
眼见谢瑜不为所动,她有些泄气,反问道,“那瑜郎想要我做什么?”
郎君唇角噙笑,静静地望着她娇声娇气地提出各种法子,只觉得多日来,几尽不眠不休的疲乏尽皆散去。
见她反问自己,眉梢微一扬起,才缓缓拢住了她的手。
“我这外衫既是被墨污了,阿菀亲自伺候我换上一身如何?”
不过是件外衫而已,她取了新衫给自己便可,又何须如此小心。
听在陆菀耳中便是,要她伺候他换衣?
女郎的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心中颇为不屑。
谢瑜未免太小看她了。
若是时下的寻常女子,可能会觉得替郎君宽衣解带未免太过亲昵,她可是在后世日常见到短袖T恤的男子。
“那瑜郎且随我来。”
她轻巧地拉起了端坐之人,带着他往屏风后面去。
谢瑜有些不解,却也未出言阻止,只当是陆菀要问问他关于衣衫的喜好。
直到,柔软的细指轻轻搭到了他腰间的玉带上。
郎君喉间玉白的突起上下滑动,他按住了在自己腰间不住摸索的柔夷,涩声问道,“阿菀这是做什么?”
陆菀扬起脸,长睫扇动间满是疑惑。
“瑜郎不是让我伺候你换衣么?如何还要问我做什么?”
原是她误解了自己话意,谢瑜回以一笑,索性将错就错。
他松开了手,任由陆菀施为,略略垂着眸,视线便落在了女郎乌鸦鸦的云髻间。
这些时日,阿菀似乎格外喜欢各式花样的玉簪,也不知可有什么玉质可雕琢成桂花玉兔类的纹样,中秋夜时赠她,应当能讨她几分喜欢。
男子腰间的系带往往更为繁复。
陆菀摸索了一阵,才顺利地将玉带钩解散了开,如此便能褪下外衫了。
她绕到了身量颀长的郎君背后,有些吃力地踮起足尖,双手欲伸过他的肩,将外衫整齐地褪下。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意向,身前的郎君略略矮身。
陆菀翘起了唇角,便伸出手,从后方勾住那淡青的衣襟,还未施力,便被郎君蓦得揽紧了膝弯,直起身。
这人竟是将她背了起来。
“瑜郎,你这是做什么?”
陆菀小声惊呼,一个重心不稳,便伏到了谢瑜的背上,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谢瑜不答,将她往上托了托,便又轻稳地将她放下了。
大约是心血来cháo,陆菀猜测着,也不曾问他原因。
只撇着唇角嗔道,“你方才当真是骇了我一跳。”
说完,自己撑不住先笑了起来。
见她如此,谢瑜弯了弯唇,并不曾解释。
大约是前些时日想到,自己还不曾见过他少年张扬之时,陆菀便选了许多亮眼的色调。
左右谢瑜肤色白,应当穿什么都好看。
她择了件绯红的软绢袍替他换上,便有些挪不开眼。
常见他穿些竹青、月白之类的冷清色,骤然换了灿烂若霞的绯红,当真是将那张玉白的俊秀面容衬托得更矜贵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