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酪浆的那只。
谢瑜将杯盏搁到几案上,温声问她,“可是这酪浆不合口味?”
能将物件打翻到他睡的软榻上,除了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大约也不会有其他人有这个胆子了。
这会都不曾收拾,怕不是闹了小脾气。
他的视线投注过来,就见陆菀竖起话本,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眸子。
澄澈的眸色盈盈如水,只望着他,也不说话。
谢瑜被看得心软,过来替她将被角掖了掖,又伸手抚上她的发,嗓音清清润润的,“你若是不喜此味,我让人寻些其他口味的浆水来?”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陆菀缓缓地眨了眨眼,好心提醒他,“你的被褥都被我弄脏了。”
“无妨,叫人来换些gān净的就好。”
谢瑜不甚在意,他拍了下手,想让伺候的人进来,可等了片刻,却是无人应答。
还好她早有准备,陆菀压抑住不断上扬的唇角。
“如今夜里都凉了,我让他们晚上不必再守夜,这会儿怕是没有人来的。”
谢瑜垂下眼看她,觉得她大约是在耍小性子,倒也不恼火,只是心下微动,思索着难不成自己今日有哪里招惹了她。
清隽修长的郎君起身,自行去开了箱笼。
果然如他所料,内里空空如也,往日收纳着的如云绵软的蚕丝薄被,异域舶来的丝绒厚毯皆是不见。
“我想用箱笼装些别的衣物,便令人将多余的被褥收到耳房里去了。”
陆菀轻声解释着,用话本挡紧了脸。
藉着话本的遮掩,她偷偷地弯起唇,花了好大的气力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阿菀这是,恼了我了?”
谢瑜转过身就看见她这副乐不可支的狡黠模样,抬手抚额,唇边浮现出的笑意都带着几分无奈。
“瑜郎此话何解?”陆菀否认道,“我不过是手软,不小心打翻了酪浆而已。”
她刻意垂下眼帘假作失落,飞快地倒打一耙,语气幽怨且娇气。
“你这般猜测污蔑我,真真让人心寒。”
谢瑜:“……”
才怔住片刻,就又听见陆菀紧追不舍。
“人家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才离开几年,瑜郎就开始误会我了,可见这话是不对的。”
越说越离谱了,谢瑜叹口气,过来抽出了女郎手中的话本,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女郎像是娇慵的猫儿一般,顺从地窝在他怀里,却还仰着jīng巧的下巴不肯松口,“瑜郎,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猫了?”
“我又何曾养过猫?”
谢瑜的眸子扬了扬,仔细一琢磨,才隐约猜出几分她的话意。
“我不曾在外间招惹过别的女子,阿菀可是听到什么谣言,误会了我?”所以今夜要这般捉弄他。
?陆菀一下警惕了起来。
若是外间不曾有什么女子看上他,他怎么会问自己是不是听见了什么谣言。
没想到谢瑜这般冷情冷性,还娶了亲的郎君,还能招来烂桃花。
陆菀暗自磨了磨牙,抿着粉润的唇瓣不肯出声。
细白的手指搭在他手心里,轻轻浅浅地摩挲,画圈圈
打定主意明日好生拷问阿妙一番。
谢瑜见状,以为自己猜中了,就好生解释了几句。
“那是周堪的幼妹,凝柔县主,曾在珍宝楼与你争同一支玉簪的。这些时日她总拦在我下朝的路上,我只让谢觉去打发了她,并不曾与她说上过几句话。”
他低头在陆菀的眉心落下一吻,温声安抚道,“莫要多想。”
听他这般说,陆菀的眉心蹙了一下,珍宝楼,玉簪……那不就是穿白衣,梳双环髻,跟自己抢簪子又买不起的熊孩子么。
看来熊孩子长大了还是熊孩子。
明明有自己这个正室夫人在,她好歹是个宗室县主,还想做妾不成。
陆菀也没有把周凝柔放在眼里,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计划。
“左右软榻上睡不得了!”她勾了勾谢瑜的衣袖,“瑜郎来榻上歇息,大不了你睡在外侧,我晨时睡得沉,不会被吵醒的。”
到底是邀着个男子与自己同眠,陆菀的声音越说越低。
谢瑜垂下眼看她,就见着女郎的腮边晕开了桃-色,她的眸子却是亮晶晶的,在明亮的烛光里分外撩人。
郎君喉间玉白的突起微动,耳尖渐渐泛起了红,他转过目光,片刻后才道,“如此也好。”
他本是不想与阿菀同眠。
但她都这般说了,自己若是再拒绝,阿菀定是会羞恼。
不过是今夜要有些煎熬而已。
见他答允了,陆菀的心神dàngdàng悠悠的,便垂下了眼帘不肯再看他。
熄了灯,又不是十五、十六的正日子,没有月色临地,内室里暗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