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听到了引擎声,还在想会不会是你。”
他安慰般的拍拍娜塔莎的后背:“没事儿,回来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来卡拉马院长知道娜塔莎遇到过什么事。
我暗忖着,可以从这方面下功夫。
卡拉马院长松开娜塔莎,目光落在我身上,面露疑惑:“你有点面熟……”
我弯了弯眼睛,手指勾起一绺发丝绕来绕去:“您猜猜我是谁?”
大概过了五秒钟,卡拉马院长敲了下手心:“啊我想起来了!是玛利亚对吧?!福利院银白头发的孩子只有你一个。”
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带着伏特加酒香的拥抱,还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脑袋:“变成大姑娘了,比以前更漂亮了。”
卡拉马院长似乎有话要和娜塔莎说,于是我适时提出看看孩子们,等到和新认识的小朋友们在大厅里玩了一把老鹰捉小jī后,我听到楼上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娜塔莎出来了?
应该是出来了,但半天不见人下来。
我让孩子们自己去玩,随后上楼去找娜塔莎,却看见她站在楼梯口,保持着向大厅望去的动作,神色有些恍惚,眼神透着几分怀念,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塔莎,怎么了?”
她忽然回神,朝我笑了笑:“没事,一会儿的中午饭我做,你陪我买菜去?正好我带你逛一逛新开的商业街。”
我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钟,她并没有心虚的移开目光,而是十分坦然地回望着我。
于是我也笑了笑:“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
天空飘着一点小雪,落在头发和睫毛上,很快又融化掉。
我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开车,沿着福利院走了大概五百多米,就能看到一座东西朝向的纳雷什金风格建筑。
那是小镇唯一的东正教堂。
在雪色衬托下,巨大的金色十字架和红砖绿顶显得更加巍峨而神圣。
“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这座教堂就在这里了。”
我望着教堂浑圆饱满的大穹顶,回忆道:“我母亲当年带我过来的时候,没有先去福利院,而是去了教堂。”
“扔掉你之前先去教堂,是因为罪恶感和愧疚感吧。”
娜塔莎语气轻飘飘的。
“可能有一点,不过也有别的原因。”
我用不以为意的语气笑呵呵道:“我在她的眼里大概是个魔鬼。既然是魔鬼,当然是要由神明收走的。”
“没有哪个孩子天生就是魔鬼。”
娜塔莎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认真,她一字一顿道:“玛利亚,你也是好孩子,福利院的大家虽然被家人抛弃了,但都是好孩子。”
我眨了眨眼睛:“呃……谢谢?”
其实我觉得当魔鬼也没什么不好,做天使太累了,不过看娜塔莎好像有点激动的样子,我也没再说什么。
“要进去看看吗?”
娜塔莎指着教堂。
“走吧。”
教堂内部的布置和我记忆里差不多,穹顶高大,拱形窗狭窄,几缕光线和吊灯烛光明暗jiāo替,肃穆的金色圣像立于在幽暗与光明中间。
我不信鬼神,只是在里面随意转了转,娜塔莎却很认真的对着圣像做起祈祷。
“主啊,您创造了我,也求您怜悯我;
我的罪孽擢发难数,求您宽恕我的过错;
我相信您将复来审判活人和死人,那时所有人必依照门类站立,我却得被放到何处?
求您恩收我不配的祈祷,并保我避免突兀之死,又求您末日以前赐我悔改……”
【《忏悔经》第八歌。】
系统忽然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有种不好的直觉。
我一直相信,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会导致后果大相径庭,于是在买完菜回去的路上,我试探着问娜塔莎:“之前还没有问过你,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娜塔莎笑了笑,看上去没什么异常:“还挺好的。”
她在说谎!
我暗暗起了警惕心。
回到福利院,玛利亚把想要帮忙做饭的我推出厨房,让我和卡拉马院长叙叙旧。
和院长寒暄几句后,我旁jiāo侧击道:“院长,娜塔莎这几年过得不太好,我最近在想怎么能让她开心一点。”
卡拉马院长意外地瞧了我一眼:“她都跟你说了?”
诶嘿,有门儿!
我抿了抿唇,小声说:“她说了一点,但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感觉她刚刚看那些孩子的眼神有点……让人难过。”
“孩子刚去世没多久,她那种反应其实也正常。”
卡拉马院长叹了口气:“自从女儿去世后,娜塔莎就没来过福利院了,甚至还辞掉了济贫医院的工作。她说她怕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其实这次她能回来,我还是挺开心的,这说明她已经渐渐走出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