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嘲地笑了笑,耸了耸肩:“换个人我一样会对他好的。所以你看,我并不值得你的喜欢,或者说是——报恩。”
“原来由果也曾自杀过呀!嗯,那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了!”
太宰有点高兴地说着,并没有和我掰扯喜欢与报恩的区别,而是自顾自把我划到他的势力范围里。
我:“???”
等等,这种“只要你自杀过,四舍五入就是我们结婚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太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明明想死,却还是放下了那把刀,由果是个勇敢的孩子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放弃自杀”等于“勇敢”这样的形容。
说实话,听人这样说还是挺开心的。
可是太宰并没有停下话头:“明明都放下了刀,然而你的异能又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杀。”
他的语气轻缓而柔和:“我想除了救人,这个异能你用的次数应该不多。但是,这算不算违背了你当初拼命都想活下来的初衷?”
“扔下刀是勇气,重新拿起‘刀’,更是加倍的勇气。虽然我很想夸赞由果比我勇敢,可是——”
他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很认真,一字一顿道:“你每次‘自杀’的时候,害不害怕,疼不疼呀?”
“甚至会不会偶尔产生‘万一这次异能不管用,是不是会就此死去’的心情?”
这次轮到我睁大了眼睛。
我微微启唇,本来想说“这都不算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忽然卡住了。
害怕吗?
其实害怕头发掉光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对死亡的恐惧了。
但如果值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疼吗?
疼,那是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却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毕竟我对于疼痛的感受阈值,早在一次次穿越和完成任务时提升了。
明明这些都可以接受,但我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觉得心脏被温柔地戳了一下?
大抵人类对于被关心和被理解,永远都不设防。
我露出苦恼又气愤的表情:“你太会说了,我根本说不过你。”
这人真的很会审时度势,他做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路,完完全全地踩在我心里的天平上。
多一分,我可能会从此和他划清界限;
少一分,我说不定会把他从我家里扔出去。
太宰挪了挪椅子,靠近了一点,问我:“那听我这样说,你会开心吗?”
会开心吗?
会吗?
“虽然由果你很qiáng,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忙,但我会努力让你不再有使用这个异能的机会;万一真有迫不得已的情况,那……我愿意做一名倾听者,那些被覆盖被重置的记忆,那些你独自战斗的记忆,不该被时间磨灭,我想听你把它们全部讲给我听。”
“以往都是你保护我,现在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我抿了抿唇:“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
太宰朝我眨了眨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语调又轻又软:“我做的一切都无关男女之情,因为‘喜欢’这个词能够承载的重量有限,‘爱情’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而言,总是缺了几分厚重和层次,终究显得太过单薄。”
暖huáng色的灯光慵懒地落在对面的青年身上。
他想了想,手指抵唇轻笑两声,再开口时,压低的声线里多了几分平日少有的柔软:
“你不是爱,你是人间。”
时间的流逝倏然变得缓慢起来,初夏温柔的夜风从半开的窗缝悄悄溜进来,带着满园香草味,驱散了一室的寥落。
我也许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不过不一定是心跳,也可能是挂在墙上钟表的声音。
滴滴答答,扑通扑通。
我再次问自己,这样会开心吗?
被理解、被需要、被尊重、被保护和被依靠,会开心吗?
相拥取暖,会开心吗?
我没有说话。
太宰不错目地注视着我,神情好像是笃定且自信的,但眼神中不小心泄露了几分紧张。
良久,我站起身,推开椅子。
“想让我做你妈,你就直说呗。”
太宰愣了一下,表情错愕地看着我。
“诶?等等?!我不是——”
“等我考上东大,我们就和解。”
我板着脸打断他,语速飞快地说:“只是和解而已,多的就别要求了。你先坐在这儿,我去拿医药箱,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我没有看太宰的表情,直接转过身。
刚走出去两步,身后传来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个人猛地飞扑过来,在身后抱住我。
“喂!!!”
我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太宰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