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礼让、窦幻章带着明月姑娘和七星宝刀走密道回了九宫岛。
孙梁雨留在曹家堡等候羽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羽遥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又担心羽遥在路上被断龙岭的杀手追上,那可真是危险异常!他本想往回走,迎一迎羽遥,可转念一下,别介,万一两人走叉了路,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嘛。
孙梁雨只好耐着性子在曹家堡等着。曹汝胜在福建沿海一带颇有声望,在这里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社交极为广泛,朋友遍地都是,今天这个员外请吃饭,明天那位士绅请喝茶,要么就被官老爷们喊去听戏,反正天天不消停,哪有功夫陪着孙梁雨呀。
孙梁雨坐一天行,可天天在曹家堡呆着,实在是乏味无聊。他喊老管家曹顺和家仆来,要跟他们赌钱,曹顺听罢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孙六爷,我们曹家堡的规矩甚大,曹堡主三令五申,绝不允许我们耍钱赌博,谁要坏了规矩,堡主要剁谁的手。六爷,您还是自己玩吧。”
孙梁雨听罢,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叱道:“我一个人怎么玩!哎,你们这里就没个好玩的地方吗?”
曹顺想了想,言道:“六爷,出了曹家堡往东走二十里地,有个望海镇,镇上有几家赌坊,规模颇大,不少出海的商贾巨富、镖师豪客都爱在那里耍钱,您不如去那里玩两把。”
孙梁雨听罢,顿时就来了兴趣,他二话不说,拔腿便走。孙梁雨脚上的功夫十分了得,走起路来呼呼挂风,二十里地哪架得住他一走啊,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望海镇。
这望海镇规模不算小,纵横数条大街,最繁华的当属正中纵向大街,从这往下看去,街尽头便是海港码头,再往下看便是碧波万顷的汪洋大海。海面上船只飘摇,海鸟翱翔,景观着实好看。不过孙梁雨在九宫岛上天天看海,早就看腻歪了。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楼、茶楼、客栈、赌坊、青楼,一家挨着一家,大街上人流穿梭不息,走南闯北的镖客,南来北往的商贾,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还有红毛洋人,逛街,看表演,采买东西,鼓掌喝彩、讨价还价,真是热闹非凡。
孙梁雨是个地地道道的赌鬼,他瞄了一眼便看见街西头有家“大发赌坊”,于是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赌坊里人满为患,喊声鼎沸。
“四五六,大!”
“三个六,豹子!通杀!”
……
孙梁雨倍感亲切,摩拳擦掌,左顾右盼,终于在一张最大的赌桌前停住了脚步,最大的赌桌,赌钱也最凶狠。庄家已经赢了十把,身旁的碎银子堆积如山。
“我买小!”孙梁雨摸出一块银锭拍在“小”上,一块银锭的分量刚好是五十两整。
庄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光是他,在场的赌徒们也都“哦”了一声,毕竟一整块五十两的银锭并不多见,即便是巨贾豪富,平常花钱也都是用散碎银子。整块银锭在世面上几乎看不到的,只有地方政府向朝廷上交税银时才会使用银锭。庄家可不傻,心说话,这小子十之八九是绿林道上的,我要格外小心应对。
不过,自古以来,凡是能把赌场做大的,肯定也都是有势力的人,黑白两道全都有人。五十两的银锭,谁不想得到啊,庄家虽然只瞟了一眼,但心里早就视作是自己的了。
赌徒们本来情绪有些低落,毕竟被庄家连续割了十轮韭菜,再下注时,都有点犹豫,有的掏出碎银子,故意捡小的用来押注。结果,孙梁雨如此豪气,登时把气氛又带起来了。
“押呀!我保证,这把肯定开小!”孙梁雨掐着腰,信心十足。众赌鬼一看,似乎这小子大有来头,还真有信他的,所幸把剩下的碎银子全都押上了。
庄家搭眼一瞧,我滴个乖乖,押小的少说有两百多两!他心中既高兴又有点紧张,总觉得这个陌生的赌徒不是善茬子。
“买定离手!我要开啦!”庄家说罢,双手抓住筛盅,打算开启。他抓筛盅的姿势每次都一样,两个拇指摁在顶上,其他手指搭在筛盅下面,其实对面的人瞧不见,他的小手指藏在底座下,底座下有个微小的机关按键,只要一按,色子就会转个儿。只不过他的手法既隐蔽又熟练,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孙梁雨瞪着眼珠子瞅着庄家,催促道:“开啊!肯定是小,你趁早拿钱吧!”
庄家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朋友,别说大话,没开之前,大小谁也说不准!诸位上眼,我开啦!四五六!大!哈哈哈,哈哈哈,愿赌服输。”庄家一边大笑,一边动手把二百多两赌注全都搂到自己身边。
孙梁雨有点傻眼,心说话,我的耳力向来不凡,明明听着是小,怎么最终却是小呢?真他娘的邪门啊!庄家特意从钱堆里摸出那块五十两的银锭,打算看看银锭下面的打的钢印,可仔细一看,银锭下面平平整整,根本没有钢印。
庄家有点意外,孙梁雨瞪着牛眼叱道:“你瞅什么!老子的银锭有啥问题吗?”
庄家见孙梁雨如此蛮横,只好讪笑了几声,说道:“没问题,是干净银子!大家继续下注喽,多买多赚,这一把有可能翻盘喽……”他一边摇色子,一边鼓动赌徒。
孙梁雨仔细地听着动静,直到庄家把筛盅扣在底座上,孙梁雨已然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二三,肯定是小!这次孙梁雨毫不犹豫,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当”的一声砸在“小”上。其他的赌徒你瞅我,我瞅你,都犹豫不决。
孙梁雨哈哈大笑道:“诸位,这次肯定是小,买小准没错!”
众赌徒全都变精明了,心中猜测,这孙子是不是赌场的人呀,合起伙来坑我们的钱?不行,还是再看看吧,因此,众人只是观望,不敢再下注了。
“我也押小!”话音刚落,有只脏兮兮的手,捏住一个老钱稳稳地方在五十两银锭旁边。
众人转目瞧看,嘿,原来是个臭要饭的!这要饭的是个年轻人,浑身上下破衣啰嗦,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大概有几个月没洗过澡了。
庄家紧皱眉头,冲着门口的打手呵斥道:“你们眼瞎啊!怎么把臭要饭的放进来啦?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把他给我扔出去!”
话音刚落,三个棒小伙子呼啦超就冲了过来,撸胳膊挽袖子,不问青红皂白,抡拳就想打。孙梁雨心中大大的不爽,他身形一晃站在乞丐前头,几个打手的拳头收不住,奔着孙梁雨打来,孙梁雨的武功比他们高明太多了,不等拳来,使出一记扫堂腿,把三个打手全都放倒了。
“怎么着?谁规定说,乞丐不能赌钱的?”孙梁雨义正言辞地问道。
庄家见孙梁雨身法极快,就知道此人肯定不好惹,于是勉强挤出笑意,言道:“这位侠客爷,他区区一个乞丐,浑身臭烘烘的,他往这里钻,搞得气味难闻,另外,他身无分文,这里哪是他待的地方呀。”
孙梁雨冷笑了一声,走到赌台前,把年轻乞丐的一枚老钱捏在手中,质问庄家道:“这不是朝廷发行的通宝吗?一枚钱也是钱!这位乞丐老弟跟着我下注,说明他看好我,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开盅。”
庄家一看,这货太横了,自己惹不起,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因此他悻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今天就破例依你,大家还有下注的吗?我可要开啦!”
众人犹豫不决,谁都没下注。庄家大喊一个“开”字,揭开色盅一看,嚯——三个六,豹子大!
庄家哈哈大笑,伸手就把孙梁雨的银锭抄起,把旁边的那枚老钱弹下了赌台。
“对不住,阁下的运气差了些。”
孙梁雨冷笑道:“老兄,我看未必吧!”说罢,他一把夺过色盅和底座,举在手中,对众赌徒言道:“我就纳闷了,没次开盅前,我都听到一点动静,诸位请上眼,这底座上有机关!”说罢,用手特意摁了摁细小的按钮,就见台面弹起一寸,众赌徒看罢,不由得火冒三丈。
庄家吓得脸的绿了,心说话今天遇到行家里手啦,索性来横的吧!他大吼一声道:“伙计们,这小子是来找茬儿的,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