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书噎了一下:“你的意思,我儿受伤与你们无关?”
掌门师尊风扬道:“我们没有管教好徒儿,是我们的错!你儿何保保是被妖人所伤,你何时能怪罪到我们头上?”
风望师父在旁边接口道:“你儿子带了一群人光天化日之下,拿着武器追我徒儿,你还有理到我们这来说道?待我徒儿回头好生检查,如身上有半分受伤,那肯定是要去找何尚书家说道的!”
何尚书气得一拂袖,手指着几个:“好,好,你们竟如此护短!这笔账我算是记下了,等我儿身体好转,在慢慢找你们清算,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定不会饶了你们弘福寺上下!”说完一甩衣袖,大步往外头走去。
素心一直低着头,听着何尚书的脚步走远,直了直身子,接下来就要轮到她了!
果不其然,头上方响起了掌门方丈的声音:“佛家人讲究静,你一个女子,应当仪态端庄大方,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混迹于世俗烟火,像什么样子!”
素心低着头,此时已是大气也不敢出,以前小打小闹罢了,这种阵仗哪里见过?
风望接口道:“掌门师兄息怒,确实是小徒顽劣!此后一定多加管教!”
风杨接着道:“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惹出这许多麻烦事,眼下方圆几十里,随便出来一个小孩便知道弘福寺的女弟子和何尚书的公子纠缠牵扯不清!这让我们弘福寺的脸面往哪搁?还有没有佛家人的尊严,声誉损了,以后谁还来我们弘福寺上香祈福?”
“是是是,师兄说的是!待我回去好生管教!”风望陪笑道,弯弯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
掌门师尊看向旁边的好瘦和尚:“大师兄意下如何?”
原来那和尚就是一直没有露脸的大师伯风遥!此前一直听说这风遥法力高强,一生痴迷于修炼武术,所以一年四季至少有三季是在闭关,没有人知道他的法力有多高,也没有人见过他出手!
当下风遥捋了捋下巴的一小撮胡子,看着眼前的素心:“沈素心,你可知罪?”
“是,徒儿知道错了!”素心不敢抬头。
“何罪?”风遥继续问道。
“小徒再也不招惹何保保,以后路上见着他都要绕着走!绝不跟他有任何交流!”
“按理来说,我们不该接纳你!弘福寺普度众生,想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女子,不管你是何种身份,到了寺里就该守好寺里的规矩,哪里有三天两头往外抛头露面的姑娘还四处招惹是非?再这样野性难除,只有将你逐出寺,任你自生自灭!……”
“师兄!”风望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素心虽然顽劣,但也无甚大错!这次虽然闹得有点大,但主要错不在她!要逐出寺,未免罚得有点过!”
风遥摆了摆手,示意风望不要说话,接着说道:“师弟,莫要因私人恩怨而犯下大错,这女子我们留不得,宛若哪天,祸起东窗,这后果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
“师兄,她还小!出去以后吃哪住哪?弘福寺普度众生,为什么度不了她?”风望语气中满是恳求。
素心静静的听着,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一点小事就要将她逐出寺?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唉……”风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罢,一切自有因,一切自有果,既然你要留,就留罢!”说完再也不理其他人,闭上眼睛轻轻念叨着。
掌门师尊风扬道:“此后,就罚你往后山种蔬果三载,磨炼心性!此后没有允许,不得出寺半步!”
“……”,素心还没反应过来,风望已在旁边抢先道:“多谢师兄!”
“师父,要在后山种三年的蔬果?”出来以后,素心不可置信的问风望。
风望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是!”
“那老和尚真讨厌,他还要将我逐出弘福寺!”素心说完噘着嘴。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也为了弘福寺好!”
“师父,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神秘?不告诉我?”
“你不是想知道你家人吗?”风望道袍飘飘,素心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宽大的摆袖拂过素心的脸颊!
素心头如捣蒜:“是的,无比希望!”
“那你此后好好修炼功法,等你有能力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要练到什么程度?”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晚风中,一大一小两人沿着林间小路走去!隐约传来素心叽叽喳喳的声音:“师父,那两老头真坏!只有你是向着我的!”
“师父真好!”
一年后。
弘福寺后山。
这里有一湾碧绿的清泉,清泉旁边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毛竹,毛竹边上有几间用毛竹搭成的简易的竹屋,屋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清泉的另一边,是一片几亩地的蔬果,长相良好,叶子碧绿,有高粱玉米,有蔬菜瓜果,有黄豆小麦,如果你翻开土地下来看,里面还有土豆花生马铃薯……
此时正值六月,土里的小麦还有几天就要采割了!一个婷婷的女子站在土埂上,身着粗麻衣,从小竹楼看过去,背影窈窕,腰细得像柳枝,墨发披肩!
近了,只见女子一张鹅蛋脸,嘟嘟的长了些婴儿肥,不似那些千金小姐那般羸弱,红唇如血,眼眸里似含着无尽春水,顾盼间盈盈荡漾!颈脖间露出来的肌肤白得吹弹可破!
女子旁边蹲着一直大黄狗,此时天气太热,大黄狗几乎整个舌头都伸了出来,大口哈着气,又觉得还不甚凉快,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哪知被晒得烫呼呼的地上一下子把大黄狗烫得跳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跑入溪水边,扑通一下跳进了清亮的溪水里面!
土埂上传来女子“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传去好远好远!
此时女子正在捉小麦上的虫,小虫不多,却繁殖极快!
只见女子左手衣袖一辉,那整齐的黄色的浪海一棵棵往一边倒后又站了起来,女子眼睛往密集的小麦穗上一扫而过,腾出右手比了个法印往上一抬,那藏于一颗颗小麦穗上的虫子一个个飘了起来,女子右手往旁边一挥,飘在半空的虫子随着女子的手势齐刷刷往旁边土埂上掉落,林里飞出一群鸟儿,叽叽喳喳,不一会,掉落的虫子被捡得一干二净!
素心看着自己辛苦成果马上就要大丰收,捋了捋衣袖擦了擦额前的汗,欣慰的笑着!
一年中,只有明颜时不时来给自己送些油盐酱醋之类的吃食,师父在这后山的两个山头布了界,一般外人和野兽闯不进来。
明颜第三天带了一只奶黄奶黄的小黄狗,说是怕素心烦闷,带过来给她做个伴!时隔一年多,那小黄狗长势良好,竟长成了狗界的一个中年油腻大汉!
素心给黄狗取名唤“小花”!觉得跟着颜色叫有点太土,而后随着小花的长大又改为“大花”!
素心却实无聊,整天除了干活就是修炼,于是乎,就把修炼的功夫融入干的活中,如果要给农物浇水,她只需站在溪水边,芊芊素手做一个舀水的动作,那水便乖乖听话般想往哪里洒便往哪里洒,没有一丝偏差!
师父有时候打趣她:如果以后没生计了便叫她去做农活,保证能管几十人的一日三餐!
师父已经两月没来了,教了个定身法给她便叫她自行修炼!教完便交待有事出一趟远门,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土埂上站了一会,耳听得大花在屋前唤,饿了要吃午饭了!
素心双手一挥,身体飘了起来,大步往前去,衣裳随风飘扬,脚底离地面始终半尺,不曾接触!
眨眼间,已经到了小竹楼外,推开门,简陋的屋内干净整洁,素心轻车熟路走到厨房,大花摇着尾巴跟在后头,早上吃剩还有一些菜,素心回头问了问:“大花,想吃什么呀?”
大花咬着大尾巴,咧着嘴,舌尖的口水大堆大堆掉在地上!
“你能不能别做这副饿鬼样?”素心嫌弃的翻了个大白眼,“去,给我摘棵白菜来!”说完拿了片菜叶子在大花眼前晃了晃,大花很聪明,不一会,嘴里叼了棵大白菜,菜根上还沾着泥,随着大花庞大的身体一步一步有节奏的摇晃着,那根上的泥便随着摇晃洒了一地!
素心看着辛苦扫干净的地,心疼的闭了闭眼睛,身前的大黄狗邀功似的叼着白菜使劲晃了晃,地上的泥更多了!
屋内传来训斥的声音,不一会儿,菜香飘满了整个屋子!
午饭过后,素心爬上小楼的二层,大花亦步亦趋跟了上来,素心拍了拍大花的头:“你的床在下面,我的床在上面,去你的下面睡!”大花摇了摇头表示抗议。
二楼有两间,一间铺了张小床,另一间空空落落就放了一个木几,两个竹凳子。以素心的话来说,这是一个会客厅,不过只是个摆设罢了,平常除了明颜隔三差五来一趟之外,这后山除了鸟能拉屎之外没有一个人来,况且师父还设了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