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的小插曲之外,这顿晚膳用得还算顺心。
用到尾声,雅间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原是袁家的那位堂外叔祖听闻回去禀报的仆从说起状元楼发生的事,吓得急忙与来接已行动不便的儿子的下人一起来到了状元楼,亲向康王殿下请罪。
他最近本就惶惶不可终日。
他是知道些珍妃的来历的,对沈仲元和珍妃的过往也略知一二,因已经是与他们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他只能盼着珍妃和魏王能登顶,到时他再如何也能混个侯爵当当。却是从没想过沈仲元竟会把嫡女嫁给了魏王的死对头康王,难不成他这是放弃了珍妃和魏王?
珍妃和魏王近年来已经不太愿意见他了。最近几次去拜见沈仲元,也都被拒之门外,他只能gān着急。
宁斐极是不耐地打发了他。见他欲言又止地似是想与沈苑搭话,便以眼神征询沈苑的意思。
沈苑看到面前跪着的人,就想起珍妃和他爹的那些她不想思及的过往,于是皱着眉向宁斐摇摇头。宁斐便开口道:“行了,本王已经说了饶他这一次,你速速退下吧。”
话已至此,袁老爷不得不遵命告退。
用完晚膳,三人沿着玉雀大街又逛了半个时辰,便打道回府了。
今日折腾了一天,沈苑甚是疲惫。待回到王府,她先是jiāo代好下人伺候沈霁歇下,这才回到卧房。
宁斐已在等着她,见她回来,迎上前搂住她:“一天都没好好抱抱你了。”
沈苑晚间饮的酒似是有些后劲,此时回到卧房,窝在夫君怀里,开始有些眩晕。
因晚间见了袁家父子俩勾起的不好的思绪,也不受控制地钻出来,惹得她心里难受得紧。
“夫君,我难受。”她闷在宁斐怀里撒娇道。
宁斐赶紧拉开她,见她脸颊红红的,眼圈也有些泛红,眼神微微涣散,料想应是醉酒了,皱眉道:“是我不是,今日让你饮多了酒。”
沈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拱了拱,说:“我喜欢饮酒。”
宁斐无奈地拍拍她的背,还未开口说让她睡下,就听怀里的人又道:“我是心里难受……你知道吗,我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我谁都不想说,想烂在心里的,可是它时不时翻出来让我难受……现在我想告诉你。”
“你不是说过,想不通我爹为什么支持魏王吗?我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能遇到如今这个没有榜也没有新晋的我,那必然是天赐的缘分了。为了成全这段缘分,请不要大意地收藏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凑表脸
☆、伤怀
宁斐闻言,心中是有一些诧异的,但他只是维持着抱她的姿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沈苑接着道:“我爹他根本就不是像人人以为的那样,对我娘多情深意重……我有时甚至猜测,他是不是在怨怪我娘……”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宁斐似是听到了一声冷笑,却又并不真切,未及反应,就又听她开了口:“我猜,他是怨我娘没有帮他劝外祖父,同意他娶他的那位劳什子表妹做平妻吧,呵……”
这一回,宁斐确定她听到的是极为嘲讽的冷笑声。
闻沈苑此言,他更添了些意外。不过沈仲元一贯在他眼里便是一个藏得极深的人,一瞬过后倒也觉得无甚可惊讶的。
“也或许,他觉得他那表妹之所以会入了宫,也是我娘的yīn谋吧。”
宁斐听到“入宫”,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他把怀里的人轻轻推离,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睛,正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询问自己的疑惑,就听沈苑直接回答了他尚未问出口的问题:“是珍妃。”
宁斐从来都是极聪明的。沈苑短短几句话,他瞬间便串成一线,一直有一些困惑的问题也有了答案——沈仲元可真是个情种。
“他为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他的亲生女儿……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一直以来的厌恨此刻在夫君的怀里,都化成了委屈,沈苑哭得不可抑制。宁斐也并没有试图阻止她,只是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脊背,等她自己慢慢平复。
宁斐平日里非常忙碌,忙碌到从来没有心思去体味自己的感受。
这一刻,他静静地抱着心爱的妻子,胸口处因被她的眼泪沾染而传来阵阵湿热,让他的心既疼又软,竟破天荒地想起了他自己的父亲,大梁朝最尊贵的那一人。
他本以为应该能与她感同身受的,可是这一刻认真地想起这些年与那个人的你来我往,他只觉得那就只是一个对手而已,心中竟无任何波澜。
试着回想儿时曾有的疑惑和委屈,明明都是他的儿子,甚至自己是最先来的那个,为什么他从不会对自己笑得像对宁裕那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