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沈苑明知他是在哄人,还是不争气地失笑。

  她心下其实很乱,关于这事儿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却被上午他在房门外的那句“三日后我已不得不离开”震醒。

  是啊,无论怎样都好,她必定舍不得在明知要与他分离很久已是必成之事的情况下,还不与他见面的。

  可见了面后,心里却还是梗着什么似的,她也说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怎么样才能将堵在心头的情绪纾解出去。

  不想让他看出异样,刻意扩大了嘴边的笑容回道:“你就会哄人。”

  宁斐久居上位,善读人心,更何况面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看得出她情绪不高。

  心下歉疚,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小意讨好。

  就这样过了两日,分别在即。

  这两日,沈苑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宁斐的亲近。到了临别前的最后一晚,宁斐已经接受了小妻子还在生气的事实,只是轻拥着她。

  想到未来数月都见不到她了,心中愈发不舍。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沈苑忽然动了动,微微推开宁斐。

  宁斐愣了一瞬,而后便被吻住了。

  沈苑轻轻地在他唇上碰了又碰,像是饱含了许多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意。

  待宁斐反应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臂用力反客为主,带着仿佛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劲头一遍一遍地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将怀中人儿折腾得浑身再无一丝力气。

  最后一回结束后,沈苑见他还在絮絮地吻着她胸口,仿佛随时准备再来一遍的样子,赶紧使劲全身气力推离他:“不要了,你明日还得赶路呢……”话一出口吃了一惊。

  她从未听自己发出过这样沙哑的声音,尾音甚至还带着一丝事后的媚意,话未说完便急忙闭了口。

  宁斐叹了口气,倾身向前,复又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语气轻柔像在撒娇般:“我很想你,现在便开始想你了,如何是好?”

  沈苑闻言,心中暗道活该。不过此时她不愿意再说那件引起了他们之间矛盾的事了,只清了清嗓子闷闷地道:“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平安归来。”

  “我保证!”宁斐恨不得指天发誓。

  沈苑幽幽开口:“我不听你的保证。只是你要知道,如若你不能回来了,我会像你从前说的那样,跟了宁裕。”

  明知她还在赌气,自己也定会回来,可宁斐听到这话、想到这种假设,还是不由紧了紧手臂,醋意止不住在胸口翻涌。

  沈苑犹嫌不够:“而且你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宁裕便极有可能已是太子了。以我的身份,即使有我父亲在,我大概也只能给他做妾的……”

  “不要说了。”宁斐听不下去,急急打断她的话:“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只会是我的!我绝不会让其他男人有机会拥有你,更不会让你受人欺rǔ,绝不!”

  想了想还觉不解心中郁气,又添一句:“宁裕他怎么配!”

  沈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带着这几日以来排解不掉的自轻、委屈、惶恐、担忧:“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啊,一定……”

  宁斐没有再说什么保证的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更紧。

  直到沈苑哭得脱力,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抱着她的人很轻很轻地在她耳边郑重地说:“等我。”

  一觉醒来,天还未亮,身边已经无人了。

  沈苑没有起身,也没有喊人进来询问,只是睁着眼睛直直望着chuáng榻帷帐顶上的祥云纹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冬季是沈苑两辈子里经历的最漫长,也最冷的冬。

  往年她虽也多贪暖窝在房中,但还是会做些什么的。不论是料理事务也好,读书写字也好,绣花裁衣也好,总归与其他时候没什么区别。

  可自从宁斐走后,她大多数时候便都是懒懒地卧在chuáng上了,万事懒理。

  立chūn她们都极是担心,几番规劝,沈苑终于愿意请御医来瞧瞧。可御医只言王妃忧思过重,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沈霁偶尔得了空闲来看看她时,还能起身对他嘘寒问暖一番,其他时候都仿佛丢了魂魄似的。

  沈苑也不是刻意想要这样。

  她就是胸口仿佛少了一口气似的,浑身无力,脑子也整日昏昏沉沉的,除了睡觉,任何事也不想做。

  明明自打宁斐去了西北后,前线时不时便传来好消息。如今军心大振,大梁接连收复三个失去的城池,迫得此前肆无忌惮的努顿已鸣金收兵了半月有余。

  可沈苑自从得知宁斐要去西北的消息开始出现的心悸之症,却并未随着捷报频传而有所好转,只要清醒的时候想到他如今正在前线,便会止不住心头的下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