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电光火时间,骆应逑劈手夺了家丁手中的一把长剑,顺势扬手往前刺去。
锋利的剑刃如风一般从黎觉潜的脖间划过,冲到一半的家丁吓得纷纷后退。跟三年的工钱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阿潜!”高莹玉惊叫,削瘦的身子往旁软下,直接晕了过去。
“娘!”黎相知大喊,飞奔去扶她。
“王爷!”黎相忆回神后出了声。
长剑应声停住,似有似无地压着黎觉潜的颈间血脉,黎觉潜面色惨白无比,却还是抬着一张倔qiáng脸。
“你说,我是疯子么?”骆应逑问完后便笑了起来,这笑冷冰冰的,像中元节的钟声,听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王爷,小儿年纪尚幼不懂事。”黎曲扑了过来,用力握住长剑道:“还请王爷看在老臣的面子上放过他。”
他握地很紧,长剑直入皮肤,鲜血顺着银晃晃的剑刃往下流,一滴,一滴。
终究是骨肉相连,黎曲再不好也是她爹,况且黎相知还是贵妃,真闹大了,骆时遗指不定会站在谁那边。
“王爷!”黎相忆推开家丁行至骆应逑身侧,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角,轻轻扯了扯,小声道:“我头晕,我们回王府好么?”
骆应逑偏头,见她眸中氤氲满是担忧便松了手,“嗯。”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黎相知眼中满是恨意,深深嵌入肉中。
*
“啪!”待马车门关上后,庄远用力抽了一鞭子,前头两匹骏马吃痛缓缓动了起来,元夕抱剑跟在马车旁走着,偶尔抬头看看车帘。
这儿是闹市,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只能慢悠悠地走着。
空旷的车厢内,骆应逑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像尊优美的雕像,至少,黎相忆是这么认为的,他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瞧着瞧着,不知为何,她心头浮起一种感觉,他在生气,尽管她不懂他在生什么气。“王爷,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黎府?”
他今日来黎府一定不是为自己,怕是有其他目的。她这身份,以及她曾经做的事,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派人盯着自己。
如此一想,她心里便有些气,还有些委屈。若是前世没发生那事便好了,他们今生也不会被绑在一起,应该各有各的人生。
空气中沉默地厉害,骆应逑兀自坐着,薄唇紧紧抿着。
黎相忆顿觉尴尬,半侧着身子靠在马车壁上,倏地,“咕噜咕噜”,她的肚子响了,响得还相当大声。
她出来地急,自然没吃早点,这会儿都过午时了怎会不饿。
这一响,她下意识抬头往骆应逑看,果不其然,他嘴角往上扬了,是在笑。回忆起上次自己是如何取笑他的,她只觉自己没脸了。
下一刻,骆应逑撩开车帘。
你可别叫了。黎相忆一圈圈地抚着肚子,并不在乎他做了什么,反正他不爱搭理自己。
等治好他的蛊毒,她立马走人,休书已出,他们连表面夫妻都算不上。
“拿去吃。”
她思量间,视线里蓦然出现一张油纸,油纸上有两块葱油饼,金huáng香脆,美味扑鼻。
“咕噜咕噜”,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面上一红。虽然他蒙着布巾看不清表情,但她觉得,如果他没瞎,此时应该能从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不吃?”她许久不接,他不悦,语气骤冷。
黎相忆收回视线,思索片刻道:“……我回王府后会还你钱的。”
她这话一出,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沉默中还有一丝寒气。
“哼。”骆应逑直接将手里的葱油饼往她双腿上一扔,冷冷地坐直身子,好似老僧入定。
“……”黎相忆讷讷地看着腿上的葱油饼,由于饥饿,口中唾液增多,她一拿起便咬了下去。
瞬间,葱香和油香充斥在鼻尖,饼脆,吃完意犹未尽。
“谢谢。”她拿目光瞄他。
骆应逑没回应,可黎相忆却觉得,这马车里的气氛似乎不怎么冷了。
*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
“我来……”黎相忆伸手便想扶骆应逑,然而他大步迈出了马车,她的手连他的衣袖都没碰到。
她讪讪地放下手,脑中困惑,听骆时遗说,骆应逑会听声辩位的功夫,可他走路灵活地都像正常人了,半点不像瞎子。
就当他天赋异禀吧。黎相忆走下马车。
“呜呜呜!”惊雷一见两人回来开心地紧,激动地直往黎相忆身上扑。
“我回来了。”黎相忆蹲下身,惊雷扑着她使劲舔脸,飞快甩动尾巴,她笑着躲它,“别闹,痒死了。”
她说得娇滴滴的,又有撒娇的意味,骆应逑一听这声音便停下了步子,扭头看去,惊雷扑在她身上,一直舔她的脸,还总往唇上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