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里的嫔妃早被皇上遣走了,如今冷冷清清的。”
“依奴婢看,皇上只爱王妃一个。”
“皇上对王妃是真心实意。”
黎相忆让她们说,她们便说,挑好的地方说,不该说的不说。
屋里头点了大片的蜡烛,亮地刺眼,华丽的装饰在烛光下更是金碧辉煌,随处可见龙纹。
纵然紫宸宫和华清宫全然不同,但她还是想起了那晚,心生厌恶。
“嘉妃娘娘为何还在宫里?”
四名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道:“奴婢不知。”
“皇上驾到……”jian细的太监声音从外头传来,由远及近,宫女们赶忙跪下。
黎相忆没转身,定定地望着通明的琉璃灯。
“奴婢参见皇上。”宫女们齐声道。
骆应逑默然望着黎相忆的背影,挥手意识他们离开。
“它是跟华清宫的确不一样,可再不一样,这里也是皇宫,你以为我会喜欢么?”
骆应逑一愣,他没想到那件事会让她如此抵触皇宫。“……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黎相忆依旧背对着他,骆应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她,此时,黎相忆侧过身子躲开,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她很想问,他为何要将侯玥嘉留下,但她不敢问,眼下也不适合问。若是换了以前,她一定会直接问,可现在,她不知如何开口了,他们之间似乎建起了一道屏障。
屋内一片寂静,许久,他开口,“若是你不愿留着,我送你回王府。”说完后,他停顿了一瞬,“明日,我打算封你为后。”
黎相忆愣住,猛然转过身看他,他眼中的落寞还没来得及掩盖,她看得一清二楚。
“嘉妃娘娘为何在宫里?”
听得这话,骆应逑双眸一亮,又上前一步,没靠太近,“她心仪元夕,说一月之内拿不下元夕才走人。你不喜欢她待在宫里的话,我明日便让她走。”
“我没不喜欢。”黎相忆别过脸,正经道:“你都答应了,何况君无戏言,赶她走岂不是言而无信。”
她肯问侯玥嘉就好。来时,骆应逑心情忐忑非常,当初留下侯玥嘉,他也存了点小心思,试她会不会吃醋,所以今晚他宁愿她跟自己生气跟自己闹,而不是一句话也不说。
会说,证明她心里还有自己。
“相忆,我能留……”
还没等他说完,门外响起了朱奕颤抖的声音,“皇上,丞相大人有要事禀告。”
“下去!”骆应逑低喝。
“……是。”朱奕的声音里全是哆嗦。
“正事要紧,你先去见他吧。”黎相忆不紧不慢得说了一句,随后往内室走。
她这意思是住下了?骆应逑心头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大喜,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我尽快回来。”
他走后,黎相忆才转身,望着这偌大的宫殿出神。王府里的新房也大,不过没这儿大,但那儿温馨,这儿只会让她觉得冷,不仅仅冷,还是个会困住人的地方。
*
御书房。
曹邺守为了赋税一事拉着骆应逑一直说,骆应逑应得不耐烦,他心急如焚,只想尽快了事。
没想曹邺守说完赋税又说起了荷连山的山贼,说完山贼又说到蓝州的饥荒,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有余。
毕竟他是三朝元老,面子还是要给的。
“皇上,老臣说得可是无趣的事?”曹邺守皱眉道。
“爱卿,夜色已深,你年事已高,该回去歇息了。”骆应逑单手撑着额际,曹邺守一直在他跟前晃,边说边晃,晃得他头晕,他从未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助眠过。
曹邺守当即道:“皇上,老臣不累,老臣还能说。”
骆应逑无奈道:“你不累,朕累,朕想歇息。”
曹邺守望着他,正色道:“皇上,容老臣问最后一个问题。”
“问。”他深吸一口气。
“皇上为何遣散后宫里嫔妃,是为,黎姑娘?”曹邺守直视他。
他说了半天,原来这才是此行目的。骆应逑眯起眼,坐直身子挑眉道:“是又如何,曹丞相哪里不满?”
曹邺守追问道:“老臣只想知道,皇上是否想让她做皇后?”
“是。”骆应逑不假思索道,“朕的皇后只会是她,后宫里也只有她一个。”
“皇上别忘了,她是黎曲的女儿,你对黎家所做的事不怕被她知道么。”曹邺守并不惧怕骆应逑,他想说什么便要说什么,“黎曲已被流放,按理她也该被流放,罪臣之女如何担得起皇后的位置?”
“啪”,骆应逑拍向桌面,他这一下不算响,却叫曹邺守背后一凉。
“朕不是骆时遗,希望曹丞相能认清楚。”骆应逑站起身,冷声道:“夜深了,朕要回去歇息,爱卿若是想聊公事明日继续,若是想gān涉朕的私事未免将手伸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