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黎相忆顿觉心绪纷乱。他的眼睛跟她无关,那她为何要愧疚?离开便是了。
“我们在聊……”简莲正要说话,黎相忆直接打断了她,淡淡道:“在聊王爷的病。”
慕风点头,“嗯。”
元夕愣了一下,跟着点头,“嗯。”
“我的病怎么?”骆应逑挑了个空位坐下,离她很近,可以说是几人之中最近的,几乎挨到了她的手肘。
“你的手不是没力气么,别乱动。”黎相忆担心道。
“我听你们弄不行?”骆应逑反问,顿了顿道:“你倒是很会管我。”
“……”黎相忆默然,自顾自划面皮,偏偏又忍不住看他,他还真就坐着听他们弄,像尊佛一样。
在她没来之前,他也这样么,跟他们一起做事、话家常,倒是很接地气。
“王爷,我方才在问王妃……”简莲擀面间,暗自瞥了两人一眼,说笑道:“你们何时生个小王爷,一定好看。”
她的话正好踩着慕檀激动的点儿,“好!”慕檀拍着木板道:“让她生,让她生,让她生。”这几下拍得煞有节奏,灵动十足,配上他的话后滑稽无比。
“爹,嗯。”慕风咳嗽一声假装清嗓子,随后按住了慕檀拍木板的手。
骆应逑将头侧向黎相忆,语气中竟有一丝笑意,“她不想生。”
对上这贼喊捉贼的人,黎相忆怒了,放下筷子道:“明明是你不想。”她嫁来的第一天便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结果他给了自己一封休书。
忽然,骆应逑凑了过来,声音低如耳语,“我如今想了,你想不想?”
黎相忆使劲瞪他,脱口道:“不想!”然而说完她便觉自己上了他的当,这个混蛋。
“王妃还小,等过几年便想了。”简莲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眉梢眼角都覆着笑。感情的苗头还是有的,不过还不明显,得加点火。
*
“二哥。”一道清亮的男声从院子里传来,跟着,骆子节踏入前厅,他今天只穿了件素色衣衫,做工也算不得上层,然而少年人的脸朝气蓬勃,配什么衣裳都好看。
“三皇子。”黎相忆赶忙放下碗筷站起,其他几人也依次起身行礼。“三皇子。”
“嗯。”骆子节盯着木板上的东西看了又看,“二哥,你怎么坐在这儿,看得见了?”他大步行至骆应逑身侧坐下,对上黎相忆时再次红了脸。
上次没觉怎么,黎相忆这次反倒觉得有事了,他为何一看她便脸红。
没等她想多久,简莲开口道:“三皇子怎的还这样,见着姑娘就脸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还有这种性子的人?黎相忆好奇地往骆子节看去,不想他的脸更红了,红晕一寸寸蔓延至耳尖。“三弟将来若是遇上喜欢的姑娘怎么办?一直不看她?”
骆子节低头回道:“我还小,不急。不过我希望以后能遇到个皇嫂这样的姑娘,皇嫂那日在晚宴上说的话,真好。”
“白痴。”骆应逑冷冷地嗤了一声。
真不会说话,黎相忆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
简莲坐下后继续擀她的面,听得骆子节提起晚宴的事便顺口问了一句,“王妃那晚在晚宴上说了什么话?”
“什么话?”慕檀也好奇,停下手中动作紧盯黎相忆。
四人齐齐朝她瞧来,黎相忆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解释道:“当时王爷被侍卫按着,眼看皇上便要将他打入天牢,我是迫不得已才说的。”
元夕追问道:“所以王妃到底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黎相忆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划着面皮,尖利的筷子顺着瓷碗边缘一划,直将模板都刻出了白色的痕迹。
“这么多人在,王妃铁定是不好意思了。”简莲转着擀面杖将面皮翻过来,又抓了点面粉往面皮上撒,“没事,等王爷不在的时候再悄悄告诉我们。”
她一说,黎相忆脸上瞬间起了薄薄的红,娇嗔道:“莲姐。”
骆应逑侧头,看得目不转睛。
*
是夜。
黎相忆沐浴后去新房给骆应逑施针,既然他选了第二种解蛊法,那便要连着扎四十八天的针。
煞蛊多在晚上活跃,所以下针的最佳时机也在晚上。
骆应逑早早坐在了chuáng榻上,透过布巾看黎相忆,她拿着医书和银针包,娇小的身子在屋子里来回穿梭,习惯了还真有温馨之感。
不可否认,前生他是碍着骆时遗才没表明心意,如今她嫁了他,而自己又想要她,该是水到聚成的事,但眼下的问题是她对自己还没那个意思。
“王爷再等我一下。”黎相忆对着烛光将书中记载的法子从头看到尾,这扎针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今晚第一夜得扎肘尖xué,先试探蛊虫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