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位置,需要的并不是女儿而是筹码。
以往,骆时遗喜欢她,对她上心,他便跟着对她上心,可如今骆时遗将她许给了咸王,他自然懒得做戏。
眼前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然而这里头并不包括她。此刻,黎相忆不禁想起了黎相与,以前有大姐在,她起码还有个聊天的人。眼下,她也只能等吃完饭走人。
聊着聊着,黎相知忽地开口问了一句,“三妹,你与咸王的感情如何?”
黎相忆抬头,她朝她笑得明艳,犹如清水般的眸子格外动人,可她却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
“我与咸王感情融洽,有劳二姐惦记。”她偏过头,伸手将新沏好的茶往她面前一推,“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希望二姐也不会介意。”
闻言,黎相知眉间一锁,眸中透出一缕缕细小的锋芒,她扯着嘴角qiáng笑道:“本宫只是问问你与咸王的关系,你方才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高莹玉与黎相知素来母女情深,女儿一开口,她便知女儿想问什么,“相忆,他可是疯子,你们俩圆房了么?”
黎相忆垂下眼帘,在她的认识里,圆房该是两人躺在一张chuáng上,她跟骆应逑虽没躺在一张chuáng上,可也睡一处过,应该算圆房了吧。
“嗯。”她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当真?”黎相知看她看得很是仔细,黎相忆顿觉头皮发麻,不悦地挪了点位置,只听她问道:“什么滋味?”
“嗯。”黎曲放下茶盏重重咳了一声。
“相知。”高莹玉在桌下悄悄拉了一把黎相知的衣袖,然而黎相知依旧在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爹娘,王爷今日身子不适,女儿先回王府了。”实在忍不住,黎相忆“腾”地站起了身,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袖子里的痒粉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黎相知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盒子,瞧了瞧道:“做工上层,哪里来的?”
“什么宝贝,让我也瞧瞧。”高莹玉凑过来,从黎相知手中将盒子拿了去,“哟,闻着还挺香的。”她说罢打开金属扣,疑惑道:“相忆,这是胭脂么?”
“痒颜粉。”黎相忆并不敢看两人,目光躲闪,“路上买的,你们用不惯。”
“养颜粉?”高莹玉朝黎相忆细细打量会儿,她年纪最小,皮肤也最好,肤如凝脂,不上妆也白里透红,再看黎相知,她的白里透红是胭脂堆出来的,“相知,你来试试看。”
她沾了点粉末往黎相知面上涂,动作急切。
“我不用她的东西!”一待高莹玉的手往她脸上抹,黎相知只觉憋屈,恼怒地挥手打去。
“啪”,这一声清脆响亮。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黎相知转瞬展颜,压下高莹玉的手微笑道:“咸王府不比皇宫,相忆难得买点胭脂,我还是不用了。”
她话音方落,下人跌跌撞撞进了前厅,浑身打着颤道:“老,老爷,夫人,咸,咸王来了,就,就就,就在,门外。”
“你说什么!”黎曲听得这消息惊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众人不约而同往大门口张望。
骆应逑恶名在外,人人唾弃,可黎相忆知道,他并不任意杀人,而是中了蛊毒控制不住自己。
“老爷,千万不能放他进来,万一他发起疯杀人,那我们……”高莹玉死死拉着黎曲的手,害怕地紧。
黎相知还算泰然自若,面上看不出一丝惧怕,但那惨白的脸色出卖了她。
黎觉潜仰着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伸长脖子道:“来就来吧,我武艺不错,还怕他不成。”
“闭嘴!”黎曲沉下声呵斥,思索片刻道:“去,迎他进来,再将府里的家丁都喊过来,万一他要如何,你们必须全力将他拦住,否则扣你们三年工钱。”
“是。”下人瑟瑟发抖,走下石阶时差点一个踉跄摔出去。
*
没一会儿,两道颀长的黑色身影从府门口踏入,迎光而来。
日光在骆应逑的衣襟前洒了一片水色,长袍边角肆意地随风扬起,他面上依旧带着布巾,与衣裳同色,唇色比晨起那会儿还浅。
黎相知因着贵妃的身份倒是不用行跪礼,小声说了句,“咸王。”
“老臣参见咸王。”黎曲往旁一跨跪下行礼。
“民,民妇,参见咸王。”高莹玉吓得腿软,脑袋几乎垂到了地上。
“小民参见咸王。”黎觉潜跪得不情不愿,头也没低,满脸挑衅。
元夕眯眼眼睛微微摇头,心道,年轻气盛总是要吃苦头的。
“……”黎相忆无措地站在原地,呆了,她真没料到骆应逑会来,也想不通他来做什么。
厅上气氛压抑,骆应逑径自朝她走来,方向很准,行至她身前三步处停住,“回门为何不喊我,嫌我是个瞎子丢你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