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笑着将季青临按回chuáng榻上,道:“好好休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李姝转身欲走。
“等等。”
季青临突然又叫住她。
李姝回头,入目的是季青临满是纠结的脸。
“楚王与你,终究.......终究.......”
世家出身的儿郎,都讲究脸面两字,季青临也不例外,他终究半日,后面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作为叔叔却对自己的侄女起了歪心思,这种恶心事单是听说,便能让人几天几夜吃不下饭。
尽管楚王与李姝的血缘关系并不亲密,早就出了五服。
楚王是平帝原配嫡子,自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尽管那时候平帝不问政事,续娶的王皇后一手遮天,仍不能动摇他半点地位,且楚王极其聪慧,颇得人心,一双勾人桃花眼甚是风流,不知乱了多少人的心。
楚王生得风流缱绻,人也有些风流,但作为天家皇子来讲,风流委实不算缺点,所以尽管王皇后大权独揽,且膝下有自己所生的皇子,但朝臣世家们依旧觉得楚王能继承大统。
直到那年元月,诸多藩王携王妃子嗣前来长安朝贺。
那年并不是一个太平年,接连有许多贵女们失踪,京兆尹与廷尉忙得焦头烂额,却没有半点头绪。
藩王入京后,其宗室女们也跟着失踪,李姝便是其中一个。
但李姝逃了出来,不仅逃出来,还带回来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对贵女与宗室女下手之人,是素来以风流著称的楚王。
朝臣世家们原本不信,楚王何等尊贵?作为一朝太子,他想要甚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出此昏招,让自己身败名裂?
更何况,失踪的那些贵女里,其中不乏想要嫁给他做妻做妾之人。
他完全没必要将她们掳走。
朝臣世家们不信李姝的话,指责李姝信口开河,李姝虽为宗室女,但生母早逝,父王对她并不好,继母王妃更是将她视为眼中钉,无人庇佑的情况下,她吃了许多苦头。
而当时还是太子的楚王,将李姝带回自己宫殿审讯,无人知道那一段时间里李姝经历了甚么。
世人只知道的是,后来事情真相大白,失踪的贵女与宗室女们被寻回,死的死,疯的疯,一切矛头指向太子。
朝臣世家群情激愤,藩王亦是勃然大怒,平帝纵然再怎么想护着太子,却也不得不将太子废作楚王,囚禁深宫。
李姝这才被放了出来。
后来又有王皇后触犯众怒,李姝联合世家杀王皇后,平帝震惊之余崩逝,李姝扶身为藩王的自己的父亲登基,得封公主,掌兵权。
再后来,先帝忌惮李姝,正欲动手除去李姝间,忽然bào毙,李姝扶持新帝登基,成了说一不二的长公主。
当然,这些都是被史家们美化过的事情,其天家内里真实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晓,但尽管如此,李姝毒杀两帝一后的事情,却在朝臣世家之间不胫而走。
至于仍被囚禁深宫的楚王,也有不少人觉得他是被李姝所害。
这两个消息,前者季青临深信不疑,后者季青临觉得十分扯淡——那时的李姝还在看着继母王妃的脸色过日子,哪有甚么心思去设计太子?
李姝虽然手下亡魂无数,被她算计之人更是多不胜数,可也不能甚么事情都往她身上扣。
那位至今不得自由的楚王,实实在在是咎由自取。
季青临看着李姝浅浅而笑的脸,实在无法想象当年她遭遇这种事情时的心情。
可纵然无法想象,他也知道她心中必是极为屈rǔ的,只是她素来以笑做假面,旁人瞧不出她的心情如何罢了。
“楚王是个甚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怕让李姝想起不堪回首往事,季青临生硬转了话题,说道:“我不放心你去找他,益州之事我来替你解决,你无需去求他。”
“他是个甚么样的人?”
李姝眸光轻转,笑道:“自然是个缺德之人。”
季青临道:“那你更不能去找他了。”
能被李姝评价一句缺德,那必然是十分缺德了。
李姝眼底笑意更深,道:“你怕甚么?他现在被本宫困在一方小院,除却唱唱小曲儿,再做不得甚么。”
“我还是不放心。”
季青临掀起被褥,道:“我陪你一起。”
“你呀。”
李姝摇头轻笑,无奈道:“罢了。”
“你可以随本宫一起去,不过不能不能进殿,在殿外等着本宫。”
“蓬莱岛视野宽阔,无论他做了甚么,你都看得到。”
还别说,季青临的举动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她颇为受用。
自母亲死后,已经很久没人这般放心不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