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王妃身患恶疾,时日无多了,我救不了她。况且萨满每次作法无效后,王上总会朝萨满大发雷霆,还扬言要杀了她。”阿雅朝手里喝了一口热气说道,“生死有命,王妃活不久了,我不想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搭上我的小命,宫外还有那么多贫苦百姓等着我医治呢。”
“你医治好的百姓转头去信奉别的神明。”向亭晚故意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神明还会争风吃醋?说不准,神明们在天上都是朋友呢。”阿雅无所谓地说道。
向亭晚看着这个被自己一路照顾大的小白花笑了笑,小声说道:“以后没有我们陪你,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去。”
“你说什么?”阿雅没听清,转身问道。
“没说什么,阿雅,你特别好,你的神明一定会很喜欢你。”向亭晚说道。
少女在雪地里笑颜如花。
没过几个月,王妃的死讯从宫里传了出来,听闻,王妃是在萨满做法途中bào毙,扶余王大发雷霆,当场便将萨满押入了大牢。
萨满在牢里关了一个月,扶余王才迫于神教压力将萨满放了出来,在牢里吃了一点苦头的萨满出来后看见更加衰败的神教,当即跪在神殿掩面长泣。
阿雅跪坐在她的身边,陪她日出到日落。
“阿雅,神教在我手里衰败了,我无颜面对天神。”萨满声音嘶哑地说。
“我想天神并不在意神教是否发扬光大,而是在意我们作为神使,为众生做了什么。”阿雅说道。
“你不懂,神教若是没有人信奉,那边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的神明便会被人所遗忘。”
可神明不会消失,他永远都在。
阿雅没有将这话说出,“您累了,我们回去吧。”
阿雅搀扶着萨满从王宫走出时,天尊与向亭晚便跟了上去,就是今夜了。
萨满没有心情招待客人,简单与向秦寒暄几句便一言不发的跪到了神像前。
“向大夫亭晚哥,天色不早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萨满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招待客人。”阿雅上前说道。
“无妨,萨满这个样子我们实在不放心,吩咐厨房做些吃食吧,在牢里,萨满肯定受了不少苦。”向亭晚言辞诚恳地说。
距离萨满在神像前自尽,仅仅只剩一个时辰了,这个节骨眼两人自然不能离开。
“额...好,好吧。”阿雅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与萨满如此亲近了,但还是应了一句拐进了厨房。
自从萨满入狱,这府上的仆从走的走散的散,原本热闹的府邸顿时显得冷清了许多,尤其是在这寒冬腊月,更是让人冷的发抖。
厨娘跑了应该有些日子了,水缸里的水早已结冰,蔬菜也已发huáng,米缸里只剩一点糙米,阿雅朝冻僵的手里哈了一口热气,只能煮点粥了。
天尊和向亭晚去了偏殿稍作休息,萨满独自一人看着神像许久,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出,自己在神教中出生,在神教中长大,一直坚信天神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一生从未做过恶,在自己十八岁那年,她跪在天神像前,接任萨满一职后便立誓要将萨满神教发扬光大,要人人都敬仰信奉自己的天神,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忘过这一誓言,可现在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供奉了您一生,可您为何不在最后关头帮我一把,神教变成这个样子,您也不愿意看到的,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去您身边吧,希望到时您能给我一个解释。”萨满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
萨满双手捧着匕首细细端详着,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人敲门?”萨满从容地收起匕首,抹了一把眼泪从容地说道。
“是我,亭晚。”向亭晚在门外说。
“什么事?你义父呢?天色很晚了,早些回家,否则你义父又该担心了。”萨满温柔从容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向亭晚怔了怔,这哪里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说的话啊。
“萨满,我和义父吵架了,我想学巫术,可他偏偏让我学医术,我想顺从本心,可又不想让我义父难过,我很迷茫,我想听听天神的声音。”向亭晚有些低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向亭晚说完屋内便没了动静,片刻后,房门被从内打开。
萨满带着伤口的脸露出一丝微笑,“进来吧,天神会指点你的迷津。”萨满说完便走了出去。
“您去哪?”向亭晚问道。
萨满身形顿了顿,“我回房间,我也有些话想问一下天神。”萨满轻轻地说。
看着萨满越走越远,向亭晚突然心情很是沉重,萨满房内也供奉着神像,她想回房间自杀,向亭晚突然想起初见萨满时,那时候她被毒蛇咬伤,余毒未清,被人搀扶着看着阿雅救治她的仆从,她眼里的光是那么纯净,再后来,阿雅随她来了王城,阿雅写的书信里时常提起萨满待她亲厚,让她时常想起自己已故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