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心里还不怎么舒坦——都是让那大蛤/蟆闹的。
果不其然,车子才堪堪在医院停下,他手机的短信就有无数条,微信新添加的好友也有不少。
苏河洲悠闲自得地从新添加的好友里,一眼就找到了哪个是季路言,这不看还好,一看他那心里更是不痛快。
季路言的微信名就是他本名,这没什么问题,可那头像简直伤风败俗!
蔚蓝的大海里,一个赤/luǒ上身的男人,即便是压缩成模糊的渣图,也丝毫不影响那张笑得颠倒众生的脸,画面是赏心悦目的,可苏河洲就是忍不住想要给那人全身打满马赛克!
他删除了其他“好友”,关闭了随意添加功能,仿佛要关门打狗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头像,然后苏河洲沉住气,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一见点赞的头一个就是季路言,苏河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看不出是喜是怒,倒是有那么点肖像季路言捣鼓坏主意的样子。
照片下面清一色的评论都是“苏医生发朋友圈活久见”这类调调,唯独季路言一条接一条的回复分外乍眼——一排爱心,一排玫瑰,一排拥抱的小人,几乎是苏河洲刷新一次就能多出一条季路言的评论。
什么,“亲爱的,怎么今天上班?”
又比如,“宝贝儿,我想你,好期待周六。”
苏河洲冷笑,犬齿咬破了香烟滤嘴,一边锁车一边切齿:“想个屁,只说不做,形式/主义,纸上谈兵,假大空!”
他一条也没回复,端得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款款上楼,若是细看,那步子之轻盈,仿佛有一条尾巴高高翘起,将他整个人都拽离了地面。
一进入工作模式,苏河洲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下了手术,实习医生战战兢兢地偷瞄苏河洲,苏河洲洗完手,冲他招了招手,主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难得地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语境,发现这句话有质问对方“你是不是有毛病”的嫌疑,于是又想了想,然后对着一直低头研究自己鞋套的实习医生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没看明白的地方想要问我?”
实习医生仿佛突然听见了转正加薪的消息,一脸欣喜错愕地点了点头。
苏河洲耐心地讲了半个钟头,殊不知在没有他的工作群里,“苏医生今天撞邪了”、“黑暗前的黎明”等等消息已经遍地开花。
“撞邪”的苏河洲在晚饭时间遇见了一个人,季路言的母亲。抛开季路言来说,苏河洲很喜欢这位优雅又温暖的女性,如今他对季路言的心态有所转变,这就使得他在面对这位女士的时候,心情微妙起来。
路露是来送爱心汤的,她有苏河洲的排班表,还有自家儿子那雷达似的眼睛盯着,想要错过“献爱心”的机会都难。见苏河洲快步上前和自己主动攀谈,路露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很快便觉得这并不奇怪——这孩子已经被她拿下了!
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写养生秘方,武能一嗓子让糟老头子闭嘴,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有能容纳男儿媳的博大胸襟!如此优秀的新时代女性,谁能抗拒?这样的准婆婆哪家闺……哪家孩子不向往?
要不说母子连心呢,路露和季路言的思维方式总是惊人的相似,是以,她完全理解苏河洲今日的变化。未来儿媳妇都主动示好了,她这个做婆婆的怎么也得更加关怀备至才行,路露这么想着,便一捂心口,皱起了眉头。
“阿姨,你怎么了?”苏河洲立刻上前搀扶,急切道。
“没事,我低血糖犯了,”路露拍了拍胸口,“老毛病了……”
苏河洲的眉毛欲扬先抑,善意“提醒”道:“阿姨,那您头晕吗?”
路露抓着苏河洲手臂的手指一缩,另一只手行云流水地从胸口移到了太阳xué,缓缓倒:“也有些晕……”
苏河洲:“您没带糖吧?要不我先带您吃点东西去?”
“那可太好了!”路露抓着苏河洲的手臂转身就走,“你们东楼一楼那有个餐厅,我们就去那吧,近便。”
苏河洲垂下头应了一声,同时,隐藏起的唇角动了动,像是要笑的样子。他心说:季路言连亲妈都拉下场,也是费心了,那么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好……
路露看着儿媳妇忙前忙后地给她买饭,心里对苏河洲的好感度再次提升,与此同时,对自家糟老头子的负罪感也快归零了。她认为自己是个活得通透的人,险些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生惨剧后,她的要求不多了,儿子是自己生的没错,但他的人生该是他自己的,子女都不后悔的事情,做爹妈的只管在远处挥手送别、祝福,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张开怀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