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巴掌打出了反效果。
脑子不灵光还听不懂劝,越说越来劲了?
季路言收回腿,掐住他的下巴,迫使苏河洲看向自己,才一字一句道:“为什么?是什么理由让你为了钱甚至愿意去卖肉?”
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他就要苏河洲自己亲口说出来,那样才疼,才能长记性!
为了钱用身体去jiāo换的,季路言见过不少,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意苏河洲也做这种事。
季路言再清楚不过这样的对象往后是个什么光景了。他一方面自我惯了,是他的就是他的,只要他现在想要,就定要拥有,拥有的时候就要彻彻底底,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河洲上李菁菁的贼船。
另一方面,他也是打心里不愿意苏河洲最后落个惨景。他为了攻略苏河洲而来,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里相遇,说到底,还是打算利用人家的。季路言一直贯彻人财两清,不拖不欠,各取所需,但利用……以前他没想过的事,如今也在计划了。
听高僧的话,他的上一世辜负了苏河洲,即便那个小伙计是被世俗人伦bī死,但他现在是季路言,他不能再欠这个人。
他可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遗憾,待到他重回现实,遗憾夜夜入梦,搞得他寝食难安。
苏河洲被他掐着下巴动不了,瞪着季路言,见那双波光潋滟的双眸里有很多情绪,有愤怒、有狠厉……却唯独没有瞧不起。
苏河洲心里一颤,也无力去挣扎,可这样的对视太让人难为情,他闭上了眼睛,嘴唇紧闭出倔qiáng的模样。
季路言不禁想起自己嘴硬的时候,是被他亲爹如何教育的,于是懒得再搞什么循序渐进,瞬间霸总上身,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道:“你需要很多钱,是因为你父亲。一个需要儿子拼命赚钱养活的父亲,要么是欠了巨债,要么是得了重病。你会请假,是去看他,说明你和他之间感情还不错,那么,你倒是和我说说,你父亲到底得了什么大病,是要换骨髓还是换器官,需要你这样作践自己去卖肉?!”
季路言从李菁菁那里得知,苏河洲是在咖啡馆打工的时候被星探发现的,一开始他便以性格不合适拒绝,但一听说来钱快,又接过了名片。因为外形出众,经纪公司也算是开了后门,培训费等等都算在了往后的分红里,和公司签的是霸王合约,只能拿三成,但就这三成,也足以让一个咖啡馆的小工动心。
苏河洲的个人信息显示,他是单亲家庭,据说母亲早早没了,考上大学最终没去。
静下心来,季路言好像更能体会苏河洲的处境了:这样的人大多骨子里自卑,辍学打工想必也是因为经济压力。
卖肉,是苏河洲心里一根刺,季路言将这根刺拔出,又狠狠插了回去,苏河洲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鲜血淋漓的痛,仿佛眼前这个咄咄bī人的人,也在他心口的血窟窿里,让人无力招架,只想认命。
他难堪开口道:“我爸要换肾,前期透析、手术、后续治疗,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排异和并发症……钱,都是钱,我有什么办法?
小明哥说的对,菁姐看上我是我的福气,我不该自私,不该犹豫不决,我……”
一滴眼泪划过苏河洲的眼角,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季路言觉得自己的心里尝到了。
那滋味是酸涩的无能为力。换做以前,他大可以豪迈地开口:“这事儿包我身上。”换个肾前前后后顶多几十万,撑破天了一百万都够把病人养的白白胖胖了,这一百万在他眼里算什么?哄小明星买一两个爱马仕,亦或是和朋友赌上几把……他随手捐个功德都三百万呢!可是现在呢?他身上除了剧组开的工资,他连一万块整票子都凑不出来!
他拿什么去指责苏河洲?
“你用不着那么做,以后我是你的贴身助理,这事儿我来办。”季路言伸手捏了捏苏河洲的脸,很轻。
可他的心情却异常沉重,他来办?他能怎么办?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总之,一定要阻止李菁菁明日的“邀约”,其余的……
他以前都是花钱办事,一群人围着自己转,哪就有自己操心的时候了?往后只能“顺其自然”。
“季哥!我和你……素不相识,你……”苏河洲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他是感动的,但更多的是挣扎——经纪人让他顺从李菁菁,利弊摆在那里再清楚不过了,可这个自称是自己未来贴身助理的人,却说他不该那样做。
如果心中的天秤早有倾斜,那么旁人一句话,只是笃定了他的选择,可那天秤本就是平衡的时候,反而……有人在一边加了砝码,自己忍不住就会在另一边加上等同的重量——就像是如果天秤一直平衡,自己就不用立刻做出判断,不用承担后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