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河洲站出了罚站的境界之时,季路言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叫魂了:“苏河洲……我找到你,却走不进你……跑着来见你,你‘哐啷’把门摔到我脸上。要上车的乘客被拒载,我、我被你拒载,那我也不走……就是不走,碰瓷、追尾……你得停下……”
苏河洲:“……”
碰瓷,拘留、罚款;故意追尾,视情节而定,逃逸致人死亡的判七年以上。
苏河洲狠掐眉心,他这是在想什么?还没从大鸭子的余波里走出来吗?
突然,季路言以僵尸从棺材里苏醒的姿势坐了起来,苏河洲急忙后退两步,生怕那无法对焦的眼睛里会出现自己的身影。季路言目光呆滞地盯着茶几,而后缓缓地低下头抵在了茶几上。身高腿长的男人硬把自己折叠成了一个小于符号,苏河洲诡异地生出了一个想法——这人柔韧性挺好的。
苏河洲偏了偏头,打量并猜测着,季路言这种高难度的瑜伽动作还能维持多久,就在这时,季路言一巴掌拍在茶几边缘上,弹起身子再次看向前方。
“我知道了!”季路言大喊。
这人激动的语气和面无表情的样子呈现出jīng神分裂的前兆,苏河洲想。旋即他便又听见季路言忽快忽慢地说:“苏河洲,你有朱砂痣,所以我对你念念不忘,我没有,你就不记得了是不是?我也要有,我也有朱砂痣……唉?我痣呢?”
他在说什么?!苏河洲心中大骇,慌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他忽然觉得没有安全感——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离得最近的时候,就是他为那人做颅内手术的时候,他们何曾经历过能了解痣的亲密关系?
紧接着,苏河洲就看见季路言像是近视到快瞎了一样,脸几乎贴在茶几上,也不知是在看什么还是在闻什么。忽然间,季路言抓起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衬衣,大概喝多了酒的人,行为能力都会接近不能自理,至少季路言的表现是这样——他摸着衣扣拽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发起了大少爷脾气,昂贵的面料像被他像卷大饼一样揉搓着,忽然“刺啦”一声硬给拽出了豁口!
苏河洲被这狂làng的“香肩半路”震得不轻,脑中的抗日神剧一下就跌回到石器时代的剧情,他的身心遭遇了一场刀耕火种的蛮力开荒,一时无法延续生命力,唯有怔忡地看着季路言将手中握着的东西“吧唧”一下拍在了自己心口,而后一脸知足的表情道:“河洲……我也有朱砂痣了,这里、这里是朱砂痣,是你啊……”
说罢,季路言仿佛是电影里终于说完最后一句台词的中枪者,拖着尾音轰然倒下。只不过这回他倒向了另一边,那张俊美的脸又一次朝向了苏河洲,苏河洲拿出直面生死的淡定,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压在心口的手——手也好看,细长白直,苏河洲又看了看自己的,心说不知道他们俩谁的手更大一些。正在这时,季路言捂在胸口的手缓缓滑落,垂及地面,露出了不算bào露但对苏河洲而言已经刺激过头的胸口,以及……
胸口上一颗被拍得汁水横流的小番茄!
好大一颗“朱砂痣”!苏河洲面部神经抽搐,他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变态了,总是管不住眼睛,几乎就要忘了“自己可能被人偷窥了”的不安。在luǒ露的皮肤上盛放上食物,还白里透红……苏河洲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奔三的成年男性,联想到一些画面是在正常范畴内,不必大惊小怪。靠着这股信念,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虽然耳边依旧是被大铁钟撞出的嗡鸣声。
苏河洲就这么紧着呼吸抓起一张纸巾,却悬在半空不知所措,脑中是红与黑的jiāo战——这张纸,是该擦掉小番茄还是盖住那luǒ露的皮肤。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子丑演卯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哎哟,我亲爱的、敬爱的言言宝贝儿唉,你这是怎么了?!”杜风朗惊呼而来,宛如救护车哀怨的悲鸣。他一直沉浸在被两条大鱼当爷爷来拜年的成就感之中,直到听到有人议论,说他家二花那个方向好像有人打架了,杜风朗这才如梦方醒地想起来此行目的。他火烧屁股般跑了回来,看到的便是躺出了安详之感的季路言——就差一个牧师送别或是一个王子来吻醒了。
他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留意身边还站着什么人,只当是他给季路言找的“风景”,杜风朗一面心急火燎地抱着季路言,把人扶正了坐稳;一面仿佛后脑勺长了近视眼——只知道身后有人却不知是什么人。
杜风朗伸手冲着身后催促似的摆了摆,语气不善道:“傻站着gān嘛?有点眼力见好不好?没看我家祖宗正难受吗?去,快去倒杯热水了,加些蜂蜜,水温比体温略高,太烫或是太凉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