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所以公主,七皇子口出污言,到底是何居心?”

  慧安公主大惊,她竟不知荷熙宮内还发生了这样一段往事!七皇兄在宫外养男宠和戏子不是秘密,如此说来……

  但她一想到太子与侧妃的关系,一时之间也并不敢笃定准驸马路言说的就是真的。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想,会不会太子也和七皇兄有着同样的嗜好!

  慧安公主耍起了性子,她起身拉着季路言的衣袖任性娇嗔道:“我不管,反正两天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你心里只许有我一个!你不要以为曾经是太子哥哥的人,一辈子就是他的人!而且……他护不住你的,往后只有我能护着你!”

  太子护不住的人,公主能护?这是什么道理?!季路言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暗藏的机要,一边顺从地哄着公主,一边试探道:“太子于我有知遇之恩,以往我只效忠太子一人,无论生死,如今多了一个……你,”季路言在心里“呸”了一声,“我虽然即将成为驸马,但我始终还是一品侍卫,保卫太子职责所在,还望公主体谅。”

  “路言!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我都给你说了,太子哥哥护不住你的!他……他做不了几日太子了!”

  “公主!太子是你的兄长,是同你一同长大的兄长,你为何咒他?!”季路言怒声道。

  公主一怔,顿时委屈道:“怎么是我咒太子哥哥呢?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在这个位子上有多难熬吗?我那日听闻皇后娘娘说,过些日子,太子哥哥就会寻个理由退位,前去战场。”

  太子不可领兵,甚至不能出城。这是苏河洲一腔抱负无法实现的困厄,是他亲口对自己说过的!季路言心想,这话苏河洲说出来他信,但他亲妈毒皇后说出来,他如何信?

  皇后必然在筹谋什么,那不安生的女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季路言只能先稳住公主,利用她再去打听一点有用的消息回来……

  时间转眼到了公主与驸马大婚当日,宫内上下张灯结彩,红绸灯笼胜过霞光,但落在苏河洲的眼里,是比边境的战火还要刺眼几分的存在!

  灵武帝赐了季路言驸马府,想必此时也已热闹非常了吧。苏河洲看了一眼日头,想着再过几个时辰,吉时一到,季路言就会乘着高头大马而来,带着公主离开——

  那画面,他想来都觉得呼吸不顺畅!不仅是自己的命运,就连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能让他放松的,想要多看几眼的人……他的命运也如同自己一样,被人拿捏在手中,身不由己!

  灵武帝病情没有好转,公主大婚,番邦使节纷纷入宫道喜,宫内禁军严阵以待,五皇子调来军队驻守宫门内外,防止使节里会有那么几个别有用心的,以保灵武帝安全,以及公主的婚事能够顺利进行。

  一切看似理所应当,但又是那么不同寻常。

  这时有宫人通传,镇南大将军府上准备的“九九礼”已经抬至午门恭纳。苏河洲听闻,面无表情。

  镇南大将军府作为驸马本家,备礼是应该的,只是这鞍马18匹、甲胄18副、马21匹、驮6匹、宴桌90席、羊81只、rǔ酒和huáng酒45瓶,huáng金千两、锦缎万匹……从何而来?

  国库亏空,前线拮据,百姓民不聊生,这些“礼”从何而来,又如此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百姓如何想?以命相搏的将士又怎么看?

  苏河洲沉吟道:“季路言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家底’如此丰厚?!”

  太和殿内,宴席已开,抱恙的灵武帝一脸倦怠地坐在高位,病容憔悴不见丝毫喜色。

  苏河洲穿着隆重的皮弁服前往太和殿内。

  绛纱袍、红裳,九缝皮弁,每缝前后各用五彩玉珠九颗,冠插金簪,系朱缨。苏河洲仔细打理了每一根头发,季路言说过他的头发乌黑,好看。

  他jīng心装扮,盛装出席,比自己大婚之日的忐忑尤甚,可他走在一片火红之中,却只能做一名看客。

  他和季路言,许是互生情愫的,但不会有善果。

  但求那人……缔结良缘,瓜瓞绵延!

  还有,一世平安顺遂。

  吉时已到,慧安公主穿着吉服娉婷款款步入大殿,走到灵武帝皇帝和齐皇后跟前,依次行告别礼。

  苏河洲亲手送上了一对镶金羊脂玉梳子。

  是“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的祝愿,也是对自己“梳尽三千烦恼丝”的告诫。

  公主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前有仪仗开道,后有护送的骑马军校,队伍浩浩dàngdàng,怕是开国以来之最。

  然而,驸马只能在宫门外相候,苏河洲不曾再见季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