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衣服都不要了?”季路言也不恼,他曾经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要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不打到对方亲妈都不认识就算仁心仁德了。可他如今不仅身上有着系统任务,更是有自己的任务——要温柔以待,怎么能轻易生气呢?

  兔子小,惯着就惯着吧;古人脑子迂腐,就体谅体谅吧。

  太子一怔,继而咆哮:“不要了,拿去扔掉、烧掉,脏死了,你碰过的脏死了!”

  季路言失笑:“那chuáng边扔的那些呢?也不要了么?”

  太子:“不要!都不要,你看过的都不要!”

  季路言低低笑出了声:“哦,那……这间屋子里的人我也看过了,可怎么办呢?”不待苏河洲铁青的脸再度深一个色号,他十分“顺从”地走到太子身边,把地上的衣服捧到自己胸前,声音缱绻道:“太子的常服是圆领红袍,我的也是红袍,虽然颜色和材质上有所差异,但您看……”季路言擦身而过,径直走向chuáng边,拿起太子的衣服放在鼻尖嗅了嗅,唇角一提,缓声说:“像不像喜服呀?”

  苏河洲乌云压顶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他扔掉的衣袍还要鲜艳。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堂堂一国储君,居然被一个太监调戏?这事要传出去他还如何自处?苏河洲气结,转身拿起佩剑却又不敢拔剑出鞘,就那么高举着宝剑作出要用棍子打人的样子,歇斯底里道:“滚!立马滚出去!”

  “好,太子殿下,我走还不成吗?要是想我了随时来找我呗,我的房间你知道的吧?”说着,季路言抛了个媚眼,抱起chuáng榻边扔了一地的衣服,顾盼生辉地施然而去。

  季路言一出门立刻手脚发软——苏河洲是真的生气了。这年头激情杀人都不用负责的,更何况是太子杀一个太监?即便他笃定苏河洲舍不得杀他,可就那剑鞘敲下来,他也是受不了的,他这身娇肉贵的哪里经得住这猛烈的玩法?

  不过今日苏河洲居然敢作势要打他,那这笔账怎么着也该在心里记一笔,有朝一日,他做了苏河洲的主,定要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讨回来!

  只是一想到三月之期,季路言突然就觉得沮丧起来。

  明日是皇后生辰,灵武帝身体抱恙多年,钦天监说明日是个大吉之日,若是举国同庆,以帝后之名大赦天下,定能保佑灵武帝福泽安康。

  近半年来,灵武帝已经鲜少过问政事,他本是有意要传位于太子,自己好颐养天年,可无奈皇后反对,连朝中不少大臣也有异议,说太子生性多疑且无子嗣,难继大统。而太子也“不负众望”地制造了一起风波不小的冤案——因为太子怀疑东宫有刺客,连夜搜宫抓了一名嫌疑人,而那名“刺客”不过是路过东宫,去给三皇子送安神药的宫人。

  按理说太子就是冤枉了一个宫人也不是大事,但这件事坏就坏在,那宫人是皇后的人,要去探望的还是三皇子。朝中谁人不知太子与生母齐皇后母子不和,而三皇子又是太子登基的最大威胁。

  这件事顺理成章地被编排为,太子给皇后和三皇子的下马威。

  太子有没有被冤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时逢乱世,一个生性多疑的国君不是上佳人选,乱世治国要么是枭雄,要么是三皇子那样有“仁德”之心的人。

  灵武帝不得不再熬一段日子,一来是再考量考量太子,二来……他也是想要掩耳盗铃。他不想外敌当前,自家先乱了,皇后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他不是看不到,但确实力不从心。

  拥护三皇子的人越来越多,太子的势头反而逐渐落了下风,灵武帝能做的就是暗中抬一抬太子,明面上又要把皇后哄好,毕竟手握兵权的大将是五皇子的外家,而五皇子和三皇子、七皇子走的很近。

  他这个皇帝不好当,这个国早已成了举步维艰的空壳,他拖着病躯还要像个杂耍者一样,一次端平数碗水。

  鉴于明日是皇后生辰,灵武帝宣布今日不上朝,整个皇宫里都在为皇后的生辰做着准备。仿佛在这高墙琉璃瓦之中,是一片太平盛世,当真能让人忘了现实和烦忧。

  只是有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人一片丹心寄琼浆,也有人无能为力唯有随波逐流。

  唯独一人,好似皇后的生辰事不关己,看着书房中的沙盘,手指一寸寸抚摸过那一点也不真实,却是真实爱着的山河故土。

  苏河洲贵为太子,对于这种宫廷盛宴一点也不热衷,反而很是反感。他只知道,明日丝竹管弦从天明到星斗转移,那耗费的都是前线三十万大军的两年军饷用度。

  国库还能支撑多久?前线还能坚持多久?这个国家还能再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