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入府近十年,安夫人一直对穆夫人礼让对待,敬为姐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膝下没有一个子女,所以对穆易之唯一的小姐亲近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穆芊芊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她看了看穆夫人,此时这个一向春风拂面般温柔的人已经沉下脸来。奶娘也暗中朝着她摇头。
可如今安夫人在前,不接,穆大小姐刚刚回府就飞扬跋扈,不敬尊长。若接.....
“多谢二娘。”穆芊芊福了福身,有些感动:“这些物件儿易之也用不上,二娘还是收回去吧,心意到了已然足够。多谢二娘惦念。”
一番回答称得上滴水不漏。
但安夫人显然不愿意就此放过,她神色略僵恢复如常,忽然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看来到底还是生分了,这支簪是我刚买的,不算什么贵重东西儿。这就不要再推辞了吧。”
这支簪银色花蕊点缀,流苏晶莹剔透,其上一只蝴蝶颤抖时会洒落金粉。称得上十分夺目的一件饰品了。
她还在笑,那笑越发温柔,如用蜜糖。
穆夫人的手已经握紧成拳,却没有说话,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看着这支簪,穆芊芊忽然笑了,接过拿到手上把玩。无视了穆夫人瞬间的失态,安夫人的得意隐隐胜利之色,发簪在指尖划过,十分冰凉。
“二娘,”穆芊芊唤她,安南鹊抬头看来,眼角眉梢皆是春风得意,甚至盖过了一开始的贤惠可人。“这支簪,很美。”
“你喜欢就好。”
“但是,我对金粉过敏,二娘不知道吗。”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如遭雷击,难道,不,穆易之不可能回来的。
形式瞬间颠倒,穆夫人苍白的脸色一点一点恢复红润,仿佛一下被注入了力量。再看安南鹊,失魂落魄。
“够了,你先回去。”一直注视着这场闹剧的穆云开终于发话,这个回去住的是谁不言而喻。
“老爷......”安夫人柔弱的捂着胸口,眼睛里飞快凝聚一团水汽,短短时间就已经调整好状态:“妾身,妾身以为这点金粉不碍事的,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绝对没有想害易之。”
穆易之自小对金粉过敏,严重时全身红肿高烧不退。安南鹊心思之毒,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对着这样的人,穆芊芊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无尽的侥幸和后怕,若不是奶娘臣服,若不是提前知道,就算穆将军制止,恐怕穆夫人心中也会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一旦事情暴露,安南鹊飞快地将事情承认,反而阻止了大家的猜疑。
好一个不碍事,好一个都是我的错!
若成,我这个冒牌货身败名裂,若不成,无非也就是挨几句说。
自己还是有些轻敌了.......感觉穆夫人在看,穆芊芊适当的露出几分委屈。原本就瘦弱,如今神情哀伤,看着更是一阵风就能刮倒的赢弱爱怜。
你看,我受了委屈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穆芊芊很清楚明了的传达给了穆夫人这个信息。
本来就怀疑在先,心有愧疚。如今女儿因为自己放任二房受了委屈的而罪魁祸首还是这里演戏博取同情。穆夫人哪里能再忍得下去。
当即就一声厉喝:“安南鹊,你到底是何居心!本来易之在外就受苦受难,如今回府了你还在这里作妖是不是?”
穆夫人这忽然的爆发可谓是气沉丹田,声势惊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穆夫人出身名门,从小学的是四书五经,女子礼仪。不要说和人急,就是大声说话都很少,平日里柔声细气的,看着像个软柿子没有脾气。
是以,安南鹊也一下蒙了:“姐姐,你听我说........”
“我不听!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叫人赶你了。”柳眉倒竖,怒气冲冲。
为母则强,穆夫人此时就像一只护崽的猛虎,凶神恶煞,那架势安夫人再多说一句就要上前动手。
“我先走了。”
安夫人灰溜溜离去,出了门才想起,不对啊,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子,怎么反倒被那女人吓出来了?当即又气又恨,不敢再进去,只得攥紧了帕子在门口跺脚。
真是气死她了,试探穆易之不成,还被那个病秧子吼了一通,想起来就这样听话出来就丢人……